林海、林珩一齐来求:“求仙师发发慈悲!”打躬的打躬,拉袖子的拉袖子,神态非常焦心,言语非常不幸,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摆荡!那和尚却无动于衷,袖子悄悄一挥,便把林海、林珩推到三寸开外,点头叹道:“痴儿!痴儿!若要她好,除非今后今后总不准见哭声,除父母兄弟外,凡有外姓亲朋,一概不见,方可安然了此一世!”
林海更加不耐,抬脚便要走,那和尚忙从背面拉住他的衣袖,挽留道:“居士且莫走,何妨听和尚几句疯言疯语?”林海听他承认本身在说疯话,倒是站住了脚步听他下文。癞头和尚见林海真的停了脚步,将手中林海的袖子一丢,蜷在椅上放声大笑:“现在这世道,说疯话倒有人情愿听,好笑,好笑!”
如此愤懑之语,不是他这个晓得后果结果的人在,如林海普通,真是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如何回事!这和尚说的是神瑛酒保本身所想?还是本身的测度?不详确究《红楼》,开篇只说绛珠要报恩,没说人神瑛酒保非要受报啊?乃至神瑛酒保全不知情,倒有个警幻仙子在那边参和,鼓动着绛珠来报“灌溉之情”。如此,倒说不出谁不幸好笑了?这和尚来阻宝黛相会,想必也是作此想罢!
林家父子正惊奇间,那和尚顾自提及前话来:“居士既晓得我的来源,自当放心,便把女儿舍我罢!”林海决然不肯的,连踌躇一下都未曾,严厉道:“家里老太太和夫人必是舍不得的,仙师慈悲,我们林家情愿多出钱舍几个替人与仙师,只求仙师发挥神通,救救我儿!”那和尚点头,怜悯道:“痴儿!我要那些个俗物做甚么?既然你不肯,令女的病只怕平生也不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这一章,会不会有人骂作者?还是大师会骂林珩?
只是这和尚也好笑,在《红楼》里,他也如此说了,但是那个听了?林海佳耦不过将其视作笑谈,底子不放在心上!想到此处,林珩不免抬眼打量林海神采,见其欣然若失,心中一动,问道:“父亲,这仙师所言,可托乎?”林海非常茫然,似信非信,半晌才点头道:“且看罢!不说其他亲戚家,单姐儿外租家,她外祖母、舅母不知来看过几次了?如何叫不见外姓亲朋呢?”
现在林珩约莫猜到一点,或许这癞头和尚,本来便不是一起的?后代也常有人说“金玉良缘”许是薛家扯谈的,他却不这么看,冷香丸这药方剂可不像是人间的方剂,里头的配料能凑到一块,真是天缘奇巧。正在入迷,耳边闻声林海在问:“仙师可否明示?”
林海经他三番五次戏弄,倒有点回过味来,这和尚行动言语很成心解,毫不类疯颠之辈,便耐住性子,回过身子施了一礼,问道:“门生失礼,敢问仙师来源?”那和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答了一句诗词:“天惊秋雨漏乾坤,地裂焱火漫宇宙。”林珩听在耳内,心猛地一跳,凡是读过《淮南子》的,谁不知这个典故?
林珩才发觉本身想差了,本身总想着宝黛相会,但健忘了贾母、王夫人等也是外姓亲朋,并且早就见过黛玉了。莫非能从本日起,不再叫黛玉见她外祖母、舅母么,单和贾家便说不畴昔,一个不好,林贾两家还要反目呢?
只是厥后经历的世情多了,人也渐渐老成起来,才觉恰当初的熟谙真是好笑!只是内心仍留有一个昏黄恍惚的影子,那是宝黛一共葬花时的同心,是黛玉替宝玉作诗的敬爱,是宝黛拌嘴时的好笑,是黛玉为宝玉落泪的交心。隔了一百多年读来,还是感动听心,让人不觉微微一笑!林珩想起现在黛玉的模样,小小的人儿,乌黑的脸儿,灵巧迷恋的性子,便觉畴前的遐想有多好笑,渐渐地便将她跟蝠哥儿一样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