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得心烦,又不好发作王夫人,只得皱着眉头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瞧一眼宝玉的动静。
“袭人,你一贯是个稳妥的,我将宝玉交给你,也最放心。”
这等诛心之言将世人的抽泣全都压了下去,凤姐率先跪到贾母面前,其别人也跟着跪下,痛哭道:“老祖宗这是说的那里话,老祖宗自是长命百岁的。”
王夫人笑道:“你一个小女人家家的,懂甚么呢。恰是你一心劝着宝玉长进,我方看重你呢。宝玉还小,万不能因这个移了脾气,正要你帮我多看着他些,我知你一贯是个知分寸的。”
贾政脸上一黑,额头青筋直跳,鸳鸯见状忙迎了出去,也不知说了甚么,只见宝玉蔫头耷脑地出去,与贾母和贾政喏喏地问了安。
贾母积威甚深,且未曾如此急言令色过,倒是唬了二太太一跳,本来想要嚎出口的话,顿时咽了归去。
贾母微阖双目,将邢夫人的讽刺暗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回家?”宝玉有些痴痴地看着贾母,喃喃道:“这儿不就是林mm的家么,她还要回哪儿去?”
周瑞家的忙拿了帕子给王夫人擦手,“太太把稳些,还好这茶是温的,烫伤了可如何得了!”
贾母说完,自去不提。
只是现在说多错多,她一时打动,话已出口,现在已是悔怨了,她心知此事不好回嘴,便只一味的哭了起来。一会儿哭早死的贾珠,一会儿哭入了似海深宫门的元春,一会儿又哭起躺在床上的宝玉,真真是将本身的三个后代哭了个遍。
贾母见状便不大好发作她了,特别是听她提起元春,心内更是疼了个完整。元春自小养在她身边,一应教养均出自她手,如此一个金樽玉贵的女儿,竟被她那狠心的爹娘送进了宫中,现在倒与她哭了起来,莫非是她要将元春送进宫的?
李纨已奉侍王夫人吃了埋头丸,这会儿王夫人正坐在宝玉床边,握着宝玉的手不竭地唤着宝玉的名字。
王太医笑道:“老太太固然放心,不过一时迷了心窍,瞧着吓人,实无毛病的。只是这几天饮食上多用平淡之物,家人多开导些便是了。”
王熙凤不敢再说甚么,领着李纨三春姐妹悄悄退了出去,邢夫人瞄了眼王夫人,见她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讽刺地勾了勾嘴角,也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