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薛蟠是真的做不到的,忙叩首不迭道:“好歹积阴功饶我罢!这至死不能吃的。”
薛蟠忙“嗳哟”叫道:“好爷爷,饶了我这没眼睛的瞎子罢!从今今后我敬你怕你了。”
一面说,一面又把薛蟠的左腿拉起来,朝苇中泞泥处拉了几步,滚的浑身泥水,又问道:“你可认得我了?”
薛蟠“嗳哟”了一声道:“好哥哥。”
柳湘莲见前面人迹已稀,且有一带苇塘,恰是个套麻袋揍人的好地点。便下得马来,将马拴在树上,向薛蟠笑道:“你下来,我们先设个誓,今后要变了心,奉告了旁人,便应了誓。”
湘莲又连两拳。
湘莲道:“你把那水喝两口。”
柳湘莲道:“不过散散,逛逛就来。”
薛蟠笑道:“这话有理。”赶紧下了马,也拴在树上,便跪下说道:“我要日久变心,奉告了旁人,天诛地灭!”
说着说着,只得俯头向苇根下喝了一口,犹未咽下去,只听“哇”的一声,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湘莲走上来瞧瞧,晓得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不惯捱打,只用了三分力量,往他脸上拍了几下,顿时便开了果子铺,红的绿的紫的满脸都是。
薛蟠苦着脸道:“现在没甚么说的。不过你是个端庄人,我错了。”
可惜柳湘莲却并非他想的那般的,人家串戏是个爱好,世家后辈有个这类爱好只能说声风雅。毕竟在这里伶人属于下九流,如果把人成了唱戏的伶人那可就是欺侮人了。
湘莲便又一拳。
一桌纨绔膏粱也跟着起哄,这折子戏在他们眼里确切没有甚么新奇的,这里又没有能制得了他们的,干脆便哄闹一会儿。
只可惜薛蟠那张肥头大耳小眼睛抛的媚眼不但没有勾到柳湘莲的心,反倒让贰心中作呕,好轻易忍住了没有吐出来,脸上的笑容都有点生硬的柳湘莲不由有些悔怨,若不是到了这一步了,他冷郎君峭壁直接遁走,这“媚眼”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何如本身作的死,哭着也要作完,“如此,这里不便利,等坐一坐,我先走,你随后出来,跟到我下榻处,我们再另喝一夜的酒,我那边另有两个绝好的孩子,从没出过门,你可连一个跟的人也不消带,到了那边,奉侍的人都是现成的。”
湘莲嘲笑道:“也不过如此!我只当你是不怕打的。”
湘莲又掷下鞭子,用拳头向他身上擂了几下。
这下子但是打疼了,薛蟠便乱滚乱叫,说:“肋条折了。我晓得你是端庄人,因为我错听了旁人的话了。”
半醉半醒的薛蟠听着上边那吚吚呀呀的戏文不由心烦,只感觉平常的很,便道:“到底是主子家,请的梨园子也俗的很!”
湘莲冷哼道:“不消拉别人,你只说现在的。”
薛蟠先还要挣挫起来,又被湘莲用脚尖点了两点,仍旧颠仆,嘴里却委委曲屈的说道:“原是两相甘心,你若不依,尽管好好说,为甚么哄出我来打我?”一面说,一面漫骂。
两人再退席后,喝的差未几了,柳湘莲公然先走一步,薛蟠也当真没有带人单身骑马追了畴昔,在北门外桥上汇合了。
说来这薛蟠也是本性子古怪的,若换了旁的大少爷,必是要矢语发誓抨击那柳湘莲的,可他却分歧,只当本身眼神不好,栽了便是栽了,倒是没有怨怪旁人,这呆性子倒是也有几分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