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案中,死了太上皇最看重的一个儿子。随他一向暗中护佑当今圣上昔日皇宗子,到底不过是将他当作疼宠的儿子,而非家国天下的储君。孰轻孰重?
大家都想当天子,不过是因动手掌天下大权。
慕容乃至凸起重围,成了最合适的人。
林玦面上模糊带笑,手中捏着一枚果子,挑眉瞧他:“我偏不奉告你,你待如何?”
慕容乃至并上慕容永宽都心悦林玦,在浅显人家,叔叔和侄儿瞧中了一个女子便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何况瞧中的事个男人。只是他们是皇族,藏污纳垢的事多着,便是前朝皇族,就有侄媳妇嫁给叔叔的、远方外甥女嫁给娘舅的,这并不是大事。顶要紧的事,慕容乃至因着慕容永宽要介入林玦的事,恨透了慕容永宽,恨不得啃骨吞血。
慕容乃至手指也跟着顿在水缸边沿:“你尽管说就是了。”
太上皇就是要一个和皇上不共戴天,并对先太子有顾恤旧义的人。
“我晓得。”慕容乃至扯出个笑来,毕竟有些生硬。“我虽心中难受,到底晓得他做得对。正如我是个将军,满城百姓与你站在一处,我虽心仪你,却毕竟会救百姓。”顿了顿,他才道:“救了百姓,而后你若生,我舍命救你。你若死,我自刎相陪。便是如此,盖因身负重责,不得自大妄为。”
今上毕竟是坐不住了。
先太子身后,太上皇的目光才放到今上身上。
林玦道:“我分开都城之时,京里已很有些风声鹤唳的迹象。很多大臣大略是今上那一脉的,已悄悄传出话来,要请太上皇将实权放给今上。”
林玦手里那钟茶已冷了, 虽已开春,那冷茶吃在嘴里,却仍然如同寒冬腊月含雪而下,叫人不由瑟瑟。
林玦摩挲着那水缸边沿默不出声,只瞧着那几尾金鲫鱼入迷,好久才道:“方才你问的那句话,我思来想去,还是先奉告你,倒叫你警戒些。”
欣馥懂端方也有眼色,提着茶壶出去续茶。半句话不肯多听,又快步出去了,临走前还将茶壶留在桌上。林玦伸手取了一枚蜜饯吃了,口中淡淡道:“你这话不尽不实,天然,你是莽撞粗笨的人,有些事,你想必也不能想得很透。”
林玦也起了兴趣,起家过来,见一群色采斑斓、多姿多彩的金鲫鱼四下穿越游动,亦不由心喜。却只是站着瞧,未曾脱手喂食。口中道:“你养着就是了,何必送来送去的,倒折腾他们。这金鲫鱼格外娇贵,可贵在你这里如许活泼有力,也不必动他们了。另又说了,我不能在这里久住,等乡试过了,非论中与不中,都要回京里去。也不能千里迢迢带回都城去,留他们在这里又舍不得,不如初时就不给我,倒也洁净了。”
如果皇上真如本来做皇宗子那把光风霁月,这也倒罢了。贰气度公然开阔,便不会重权欲。偏他不是,不但不是,且已权欲熏心。故他虽是九五之尊,却无实权,这叫他如何能坐稳这宝座?不过是换了一处当儿子,顶上的浮名换了罢了,谁又在乎这个了?
晋发.0136 道玄机天家恩德薄, 解疑云嗜血镀锋芒
“便是一汪碧血,倒在泥潭里,映出的也是你的脸。”
慕容乃至直起腰身,面上带笑,却不坐归去。只走到堂中一个粉彩定窑的落地圆肚大水缸前头,内里养着水草、各色鹅卵石、八尾金鲫鱼。此中一两尾鹤顶红,浑身皆白,只头顶一处素净似血,刺眼非常,格外惹人谛视。慕容乃至取了鱼食来,并未几撒,只随便扔了两粒下去,看几位金鲫鱼争食,笑道:“姑苏富户迩来爱养金鲫鱼,邢季费好大力量,倒是叫他网罗来两尾鹤顶红。再养两日,假如未曾死了,便往你们林府送给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