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瞧，院子还不小，前前后后有二十几间屋子。贾环点头道：“极好、极合适。”因回想了下台湾府的“快速扫盲班”，道，“范先生，此到处统统限、你家中银钱有限、来日请来的教书先生也有限，故而此义学不是为了教出秀才进士举人的，只为了使平常百姓家的后辈略认得几个字、晓得些事理便可。门生们尽量多收些，念完了蒙学的那几本就罢，另换新的门生来念。”遂将如何招生、如何办理说了一遍。
曾椟与范诚互视了一眼，半晌，范诚叹道：“实在可惜。”
范诚忙说：“不必不必！不过两盒点心罢了。”乃仓猝站了起来，“赵先生，你先吃着，我这就跟王爷说去。”
待他说到常日认字皆用沙盘而非纸笔，范诚不同意道：“纵是义学也不必如此鄙吝。”
等了半日，直过午后范诚才来，神情又喜又忧又怨又难堪愈发古怪，强笑道：“赵先生，实不相瞒，昨日做点心的那位徒弟可巧病了。我们太妃……我们王爷方才命人瞧了瞧她，阿谁……实在病的短长，今儿做不成点心了。”
“天然。”范诚端方道。
范诚道：“教出几个算几个。我才想着，可要使庐王的名头？”
贾环忙说：“两盒点心罢了，何必难堪。”
贾环道：“不是鄙吝，是让门生们晓得纸笔不易得。不然，这些平凡人家的后辈脾气家教良莠不齐，不免有华侈之举。”当年台湾府的扫盲班最后也是供应纸笔的，没过量久便有华侈的了。他们倒不是不晓得纸笔金贵，反倒是因为晓得此物不便宜，华侈起来有种快感；另有偷学里纸笔归去的。都是小孩子，先生说他们他们也忍不住。贾琮乃命平素皆以沙盘习字，测验的时候才用纸笔；考得好的能够升入下一年级。“范先生做此义学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来日他们落第当官酬谢你，可对？”
贾环想了想道：“庐王临时莫要出这个风头。这等事，平凡人做最好。再者，庐王信赖先生，如有一日庐王须借用这个名头，想来范先生也不会鄙吝借给他的。”
“再有。”贾环正色道，“昨晚送点心之事，建安公主显见做得极聪明。这般聪明人，为何不跟太妃解释清楚？太妃是个胡涂的？不会吧，胡涂人哪能在后宫养下一儿一女？既然母女皆不胡涂，公主是如何被冤枉跪了一夜的？要么有人调拨诽谤；要么她们母女言语之间没说明白，约莫是含含混糊、一句话好几个意义。说的人是如许想的，到了听的人耳中倒是另一回事。范先生啊！”他叹道，“你是个诚恳人，又是这般性子。来日如有人想教唆你与庐王，这招必定好使。”
曾椟忙说：“王爷，这位赵先生实在人杰，得之大善。公主也该当议亲了。”
范诚蓦地吸了口气：“这……王爷极信我的。”
贾环含笑道：“昨儿我说了很多事，哪一件？”
范诚半晌才明白过来：“先生的意义，有人诚恳损公主名声？”
“这个……”范诚踌躇了会子，“是也不是。”
范诚只为了对付点心一事将旁的忘了，也没带着公文。僵坐了会子，他俄然道：“赵先生，你昨儿说的那事儿，我想着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