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幕后那人不想爹爹回南,故只能在路上或京中动手。”不由得后怕,“幸而是本日。”又想起贾环方才救了她爹一命,忙谢道,“多亏了环儿!”
胡忠低头道:“一万两银子。”
贾琮忙拦着她:“姐姐急甚么?反正姑父连衣服都没破一根线头,这会子他正审刺客呢。”
次日天亮后他找到那巷子,依着影象走了些路,发觉那二人与他商谈之处就在平常行走的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而后那二人便不再见踪迹。
贾琮蓦地想到了甚么,一击掌:“且唯有他晓得!倘或姑父有个不测,朝廷换了继任的盐课御史,有些蛛丝马迹或是后果结果不免不清不楚,只怕发觉不了。”这等东墙拼西墙、打信息差的事儿,贾琮上辈子在公司见多了。
林海又不言语了,瞧了他半日,见其始终安然自如,显见是早将存亡置之度外的,俄然问:“你在府里另有父母兄弟亲眷,你竟是未曾想到会拖累他们的?”
又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回话,那群打手乃是方才与半道上临时受人雇佣的,因那人面貌平平、又是平常的都城口音,只怕从那一条线是查不出甚么来了。林海笑道:“显见是他们在京中有人了,也是个收成。”因谢了他们打发还去了。
贾环急的直顿脚,凑上去与他咬耳朵:“你想让林姐姐急死么!”
林海道:“你若一心想脱了奴籍,也不是没有端庄体例,何不来求我?”
胡忠立在当场呆愣愣的伫了半日,终是揣着银子回了府。
直至四个月以后,胡忠又一次因故晚归,又被那二人寻上了。这回倒是他二人吹了两声口哨,在暗处向他招了招手。当时候他已是想清楚了,左不过豁出去一条主子命罢了,抬脚便跟了他们去。三人前后走到僻静之处罢了,那两个旧事重提。胡忠为了儿子有个好出息,又模糊感觉此事能成,旁的一概顾不得,立时应了下来。
林海抬了抬眼皮子:“你也是聪明人,你感觉能么?”
黛玉那心早已不安宁了,手中绞着帕子脸上掉着泪口里还念叨:“要不我与爹爹预备下一面护心镜?背面也须得一面,少说两面……”
贾环撇嘴道:“是,多亏了琮儿,不然幺儿哥哥只怕还不会入彀的。”
贾环夙来崇拜她才学过人、既不藏私也未曾瞧不上他是姨娘养的,连连摆手:“不过是刚巧,那里当得起姐姐的谢。”
贾琮在旁醋道:“先生!多亏了你门生我机灵,早早的看出那群打斗的人不仇家来,不然还更乱呢。”
那二人竟也信得过他,当即取了一大摞整整万两的银票给他,说:“胡先生是个聪明人,自去安设。”说完便走了。
胡忠这回竟不惧了,安生依着他二人搀扶了走。待他们再次撤除那袋子以后旋即踪迹不寻,胡忠已是回到了方才的巷口。他赶快跑回府里。
黛玉立时让他将动机牵着走了,止了泪,思忖了半日,道:“既是到了要刺杀我爹这份上,行刺朝廷大员乃是大罪,平白的谁敢呢?只怕爹手里捏着他的甚么把柄,抖暴露去恐怕也是要别性命的、乃至于祸及百口。”
黛玉让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逗,倒是舒开了眉头。
另一头,贾环贾琮到里头的小书房去见黛玉,交代今儿出去采买诸事。林黛玉恰铺了满案的册子对过年的犒赏呢,林海带来的、荣国府带来的、贤王这宅子里本来的,各不不异,大寒天儿忙的尽管出汗,闻声说他们出去了也不昂首,信口讽刺道:“又吃了我爹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