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得颇急,本觉得宝玉恐怕一时半刻听不出来。未曾想宝玉方才那半日已是想了很多事,仿佛寻不到前程,这回竟得了明灯普通,垂垂眼神都亮起来,如游戏里头帐号解冻似的满血重生。又立在原地想了好久,贾琮都将近不耐烦了,他俄然一躬到地,走了。
贾琮感觉他不幸,又安抚道:“也不能赖你,老祖宗将你当两岁的孩童养着,觉得甚么都不奉告你、让你跟个睁眼瞎普通活着就是为你好。林姑父都说你可惜呢。”
他特美意停下来等了会子,只见宝玉眼睛都直了,足见认知颠覆。
一番话说的宝玉瞠目结舌。
“故此这府里的钱,究其底子多数是琏二哥哥的,另有些是兰儿的,你也有极少极少的一点子,我与环哥哥根基没有。不然我们两个小小年纪冒死读书练武是为的甚么?还不是为了来日能得个谋生、混口饭吃?你是个洁净人、又惫懒。仕进你嫌应酬费事不洁净、经商你嫌应酬费事不洁净、参军你手无缚鸡之力,二太太不替你谋些银子,来日你是喝西北风呢、还是日日来琏二哥哥或兰儿家里打秋风过日子?”
话说贾赦安设好了荣国府在外头的财产,因想起里头那些贪墨极多的主子来,喊贾琏道:“你老子说甚么来着?追回你二太太那些子旧账压根儿不需求甚么人证。明儿将二太太的人悉数卖出去。”
又过了些日子,城南那边的人过来更多,府里的人或卖或放,只留下大房几个主子最信得过的亲信。待贾母终究病愈,管事上的人她已然一个都不认得不说、阖府除了各房贴身服侍的丫头小子们,已经都换上了大房的人,贾母再说话已是没人听了,不由心都凉了,好悬又气病一回。她倒也稳下心来,反正都是人,要收伏几个密查动静倒也不难。反倒是这些日子宝玉极孝敬,日日在她床前奉养汤药,又听闻他克日读书勤奋的紧,不由得老怀大慰。唯有元春的出息迟迟不见响动,暗自焦急。
宝玉顿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林姑父说我甚么?”
贾琮好笑的看着他:“林姑父凭甚么想承诺?你又穷、又不爱读书。他一个探花出身的二品大员,凭甚么承诺把女儿嫁给一个从五品员外郎的次子?老祖宗那是替你谋林姐姐的嫁奁!她也晓得你养不活本身、她也晓得林姑父看不上你。她特与林姐姐养在一处,乃同二太太帮你贪墨公帐是一样的。”
贾琮吓了一跳:“哈?”
偏宝玉浑然不觉,这日下了学路过梦坡斋小书房歇一会子,因口渴了,随口喊外头的人来倒茶。喊了半日,外头磨磨蹭蹭出去一个婆子。宝玉见了嫌弃她不洁净,帮摆手让命她出去,又喊:“没有洁净些的小丫头子?”
贾琮咧了咧嘴角:“也不是不对。百口这个词儿太泛了些。我们这府里的银子眼下临时是大老爷与二老爷――也就是我老子与你老子的。”因使了个眼色,红.袖忙领着一屋子下人出去了,又阖上门,贾琮才接着说,“总有一日老祖宗去了,我们两房分炊。依着朝廷法度,这府里的钱多数是我老子的、极少是你老子的――嫡宗子得七成还是八成?我也记不得了,朝廷法度便是如此。你老子那极少的里头,大头是兰儿的,小头才是你的,因为你与二老爷普通是个次子。我们大房来日分炊,几近全都是琏二哥哥的,我只得一点子零头。环儿也只得一点子零头,谁让我们是姨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