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冯渊、英莲端庄与世人见了礼,因冯渊到底是个男人,不便利叫三春来见,在场的只要贾母并几个女媳罢了。当下,只见那贾母等人细细打量冯渊,见他长得明朗漂亮,行动间礼数全面,虽说是平常小户人家出身,如此场合却半点不见卑怯巴结之色,原想着他的家世家世到底是墨玉受了委曲,此番见他如此开阔,倒有些出人料想。

不想行李卸到一半,忽见在船上看顾的兴儿蹭蹭上了岸,几步蹿到他跟前儿,道:“二爷,了不得了!方才我在船上,听到船埠上的几个伴计说,那位冯大爷的旧识仿佛很像当今的镇西侯爷。”

“你是说镇西侯谢廉?”贾琏闻言,实在被唬了一跳,蓦地睁大了眼睛,将声音放得极低,问道:“此话可托不成信?”

贾琏正悄悄迷惑,身后冯府里的人也已竞相下了船,来人还未近前,就听何连之高呼了一声“大师兄”,身子已从他身边飞掠而过,迎了上去。随后,冯渊、慕耀也领着英莲、黛玉跟了上来,俱是满脸喜气。

真真是久别相逢,不免心境荡漾。几个师兄弟酬酢不断,一旁英莲、黛玉皆趁机悄悄打量那谢廉。只见他身着一件玄色墨纹长衫,头戴羊脂白玉冠,身躯凛冽,边幅堂堂,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话语中模糊透着凌云霸气,神采间自有一股疆场威风,让人只是看着便无端生出畏敬,实不辱名将之风。

未几时,兴儿过来回话,说行装已装载安妥,问何时解缆回府。贾琏那里敢做主,便冒充问世人。

虽说贵爵将相之辈,黛玉也是头回得见,然跟着英莲见了好些世面,倒也半点不镇静,只安闲上前见了礼,又为先前真真国的事儿道了一回谢。谢廉见她小小年纪便如此进退知礼,更加看重了几分。

俄顷,只听谢廉道:“自那年我携溪儿入京,一晃便已是数载工夫。我瞧着,小何的个头当真是长了很多,再不能叫他小不点了!”

小何一听,窘得满脸通红,嚷嚷道:“大师哥,那原是我儿时的外号,自你入京,再没别人叫的,千万莫要再提了。”说完,忙凑畴昔拉一旁的英莲,指着她道:“大师哥,我们莫要帮衬着话旧。这是九儿,是二师哥头些年画里的人儿,你也见见她。”

几句话说得世人都笑。不时,冯渊自是亲身与谢廉举荐了一回,九儿上前见礼,谢廉自是夸奖不断。一时又瞥见中间黛玉,只觉容颜绝色,惊为天人,一时想起旧事,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御史大人遗孤?”

贾琏闻言,瞪了他一眼,然一时之间却也感觉无可何如,只得归去再做筹议,不由哀叹了两声,仓促离了。

谢廉看了英莲一回,诧异道:“公然与当年画中人无异。”

冯渊、英莲自是应了,一时两相别过。谢廉领了世人回镇西侯府,冯渊、英莲、黛玉一行则跟了贾琏入了肩舆,往荣国府去了。

一时酬酢了几句,冯渊、英莲才向贾母酬献了情面土物,忽听外头有人出去,回话道:“镇西侯府上递了帖子来。”

此番一想,竟是一炷香时候畴昔,贾琏再不敢骄易了去,忙整了整衣裳,急仓促赶上前去。到了跟前也不敢露了马脚,只假装涓滴不知,一味殷勤。

兴儿道:“若依他们说的,头几年镇西侯还是忠义将军的时候,大败羌氐,班师班师,他们因敬慕将军神勇,曾特地去城门口夹道迎候,因此记得他的模样。去的两三个伴计,都说非常像的。只镇西侯这般人物,怎会亲身来船埠接林家姑爷?若论场面、气度,实在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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