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下来,英莲只得作罢。他睡得沉,呼吸清浅悠长,英莲若靠近了,便会有热热的触感传来,惹得她内心痒痒的。昏黄微光中,她就着这类密切的姿式,悄悄打量起他的俊颜来。

“海棠,你别说傻话了!”英莲无法点头,劝她道,“你现在快十六了,也该是嫁人的年纪,我总不能迟误了你去!”

英莲闻言,顿时明白此中道道来,神情不由沉了沉:“曹大娘,据我所知,您两个儿子平日里都只在田庄上执事,很少在府里走动。海棠又是不时呆在我身边的,按理说他二人应没打过几次照面,不太应当啊!”

这回海棠愈发诧异了:“好好儿的,曹大娘怎就想起来让我给他做儿媳妇了?常日里我们每天一块儿,也没见她对我有这番心机啊?”

英莲见她这副模样,当下更必定没有赠帕这回事,心下才松了一口气,只悄声问她道:“海棠,你可晓得曹管家的大儿子曹天来?”

“好玩么?”不想这时,头顶上方忽传来一声轻问,语气里三分沙哑,七分宠溺。

曹福家的只从座上站起来,道:“奶奶,不瞒您说,我此番来倒真有件事要求你的。”

英莲到底是新媳妇,闻言不由红了脸,却也点头应了:“嗯。目睹就要开春了,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给爷做件长衫。”

海棠一愣,随即点头道:“好好儿的,我跟他说甚么话儿?”

英莲看她神采如常,又添了一句:“那你可与他说过话?”

*

英莲却收了笑,从怀中取出那帕子,向海棠道:“你可还熟谙这个?”

如此想着,英莲内心也生出无数柔情出来。她知他昨晚睡得极晚,不忍扰他好梦,只乖乖伏在他怀中,悄悄把玩着他的头发。

如此,英莲心下更是了然,只想起白日里的事儿,少不得又问了一句:“那若我说,要你嫁给他,你可情愿?”

英莲心内难过,看来,她的婚事,只能如冯渊所说,从长计议了!

英莲见状,忙拿帕子替她拭了泪,哄她道:“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了。你既不想嫁,我如何能逼你呢?少不得转头找个借口回了曹大娘就是了。我心底何尝不是舍不得你嫁人的,你不肯嫁,多陪我两年,我欢畅还来不及呢!”

傍晚时分,秋嬷嬷、海棠与冯渊皆接踵回了府。

英莲苦笑了一声:“她脸皮厚着呢!”

英莲又好笑又好气,只伸手在她额头戳了戳:“你啊,今后有你悔怨的!”

海棠是个一根筋的,又未通情事,加上少年时又受了很多痛苦,好不轻易在英莲身边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故而现下才只想一心一意服侍英莲,如何肯想嫁人的事?

英莲忙问:“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未几时,海棠便打了热水进了房里,一看英莲便问:“女人,昨夜睡得可好?”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英莲已从梦中幽幽转醒,她下认识想要起家,何如刚一动就发觉身子被一股力量监禁着。

“胡说甚么?”英莲嗔她一眼,才道,“今儿曹大娘来找过我,替她儿子向我求你呢!我这不是怕你不肯,才来问你的么?”

两道稠密剑眉,微阖的双眼上方睫毛密且长,跟着他的呼吸微微颤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那两瓣微红的嘴唇。

却不知英莲闻言,倒是面前一亮,唇间含笑道:“哦?明显来求亲的是曹大娘,又不是陈嬷嬷?好端端的怎扯到冯龙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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