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贾蓉,无端挨了贾珍一顿发作,微微愣怔了半晌,倒也很快规复了普通,竟然重新换成一脸笑容,当真过来同姚珊和二姐儿见礼。
扫了一眼那书摊开的那页,却见头一行是“小儿杂症篇”几个字,姚珊心中倒是不由得悄悄一暖,公然,到底是亲身颠末端手,她家师父也对她那不幸的小外甥上了心了,如此,这接下来的事儿就更好办了。
果不其然,这一回他又没有撑上多久的时候,就又败下阵来。仿佛是粉饰般地端起姚珊给他倒的茶,缓缓喝了一口又放下,张教员终是开口道:“你这丫头……也罢,那孩子在那府里摆布是不顶用的,你如果能够带了你这个小外甥跟了我们回山里去,我便助你救他一救,也算是件功德。”
二姐儿小孩子家家的没有经历过这事儿,突然给个十二三岁的大外甥跪在面前叩首问安,窘得一张小脸儿都红透了。姚珊倒是大风雅方地受了礼,专门故作老成地让他起家,偏还抬手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红包,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因着大年月朔在宁国府纷繁乱乱地过了,大早晨的回到家里也没有甚么表情了。故而这初二凌晨,竟似顶了月朔的缺,被尤家弄成个端庄日子普通地过了个年。尤家一家四口,加上姚珊的师父张友士一共五位,欢欢乐喜地吃了饭,倒也算是热烈。
也因为这个模样,她才气够大刺刺地直接打量这位大外甥的模样。提及来,这位传说中的蓉哥儿,姚珊也是头一回瞧见。之前在宁国府小宴,因没在一桌子,故而也是没见着,他又不像贾珍来往应酬,也不像宝玉那般活泛肆意。加上传闻那天吹了风,身上不利落,露个了脸儿就躲回了自个儿屋里。当时姚珊倒是没有多想,现在见到这位哥儿精精力神地来拜年,却不由得生了心机:那一天恰是他的弟弟——新进门儿的端庄的宁国府珍大奶奶的头一个嫡子出世,他这个前头夫人生的儿子是身子不舒畅还是内心不舒畅,那就真是不晓得了。
因为贾蓉来拜了年,姚珊和二姐儿也被余氏和尤老爷带着,仿佛是做个回访的意义。因而就这么着,大年初三一大早,他们一行五人,就又坐上了两辆马车,浩浩大荡地往宁国府杀去。
其他尚且非论,单从他刚刚才被贾珍当着这么多亲眷的面儿敲打完,就立即能换上那一脸无懈可击的浅笑这一点上来看,此子也绝对不是过分白给的人物。从宁国府那等处所顺利生长到十二岁的庶宗子没了娘的孩子,如果说是个废料,那真是谁都不信的。
张友士叹了口气,起家绕过书案,亲身将她搀扶起来,点头笑道:“也不必谢我。所谓救抱病,救不了命,统统还是得你先想体例把那孩子弄出府来才有戏可唱——莫要感觉这事儿易成,那毕竟是宁国公府上的嫡子。”
本来因着过年,姚珊和二姐儿都换上了新衣服。一式儿红色的哔叽面小袄,配着水绿的绸子面棉裤,都是余氏亲手做的,手工又精美又精密,活计做的又娟秀又和缓,烘托着姚珊和二姐儿一对粉妆玉琢的人儿,真真都雅的紧,愈发像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两个小美女儿。
姚珊见了这个景象,那里还不晓得师父的心机,当即也不再磨蹭,大风雅方地走上前去,悄悄叩了叩门,轻声道:“师父,您可曾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