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计累一些她也不如何在乎,但这突然得宠于主子,带来的影响可不止于此。她本来订好的婚事,黄了!她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又是个没野心的,也不想爬上老爷少爷的床,最好的成果也就是在府里陪人,今后做个管事娘子。
当日,因她是王夫人身边得用的,早早就订了婚事,也在王夫人那边报备过的,只比及日子结婚了。可自从那次被迁怒以后,金钗儿就完整得宠于王氏,那家就有些不肯意起来。过了一年见她还没转机,竟然就退了亲。转过年来,人家就娶了王夫人身边另一个大丫环。
按这时候的端方,老婆有孕不能同丈夫同房,应当漂亮地为丈夫安排通房或者姨娘甚么的服侍,一为彰显正妻的气度,二也是为了固宠。可王夫人帮衬着顺心对劲了,就没在乎这个茬儿。在她想来,贾政都快四十了,也用不着在那些小蹄子身上华侈精力。
癞头和尚忙不迭从怀里摸出一块美玉,顺手那么一抛就不见了。他抹了把盗汗,语含抱怨道:“老道,你说这神瑛酒保不过是灵虚真人一小侍,下个凡的场面都赶上上仙了。又是通灵宝玉,又是仙姝还泪的,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王夫人早产,前来拜见主母的金钗儿就被凉在了那儿,无人理睬。这丫头也不在乎,一咬牙跑到荣禧堂内里跪了,直到远远地瞥见老太太、二老爷过来,才摇摇摆晃地晕倒。成果让大夫一诊脉,竟然是喜脉,当场就被史太君从通房汲引成了姨娘。
从晌午挣扎到半夜,王夫人终究安然生下一个儿子,瘦肥大小的身材,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因是早产,身子看上去有些弱,连哭声也像猫崽儿一样衰弱。只要一样却让人啧啧称奇,这孩子小小的口中竟然衔着一块雀卵大的美玉……
王夫人表情正镇静,被这么砸了一棒子,可不就接受不住了,立即就要生了么?!她方才还在对劲丈夫管得严,这立即就有一巴掌扇过来,结健结实地打在她脸上,的确扇得她痛不欲生。当然,阵痛也让她很痛不欲生。
金钗儿体味王夫人,如果这事直接捅到王夫人处,她指不定是个甚么了局呢。以是,在她的枕边风之下,贾政直接带着她去了荣庆堂,先到史太君处报备了,也算过了明路,是名正言顺的通房丫头了。她给贾政的来由,是太太怀着身子,怕太太伤身。
思来想去,这丫头就悄悄做了决定。她现在已经二十出头了,又被退过亲的,出去配人也不会有好了局,倒不如仗着这几分姿色搏一搏。何况,她内心实在恨王夫人。多年的谨慎服侍,式微着好不说,竟然还遭了如许的无妄之灾。就算不能抨击王夫人,也要给她添些堵。
更让王夫人感觉丢脸的是金钗儿,一个她都将近忘记的丫环,竟然敢做出这类背主的事,真是不知死活!现在她悔怨得要命,当初如何就一念之仁,留下了那么个狐媚子呢?!难怪当年母亲说过,要作践人就不能给她翻身的机遇,得一棒子打死才行。
远在千里以外的一座深山当中,苍翠的山林间掩映着一座破败的道观,一个蓬头跛足的羽士与一个癞头赤脚的和尚正相对而坐。俄然,羽士猛地一伸手,手指缓慢地掐算一番,嚷道:“坏了坏了,神瑛酒保竟然提早降世,快将那蠢物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