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吴青忙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书肆开在余杭,从那边寄过来的手札当中,臣得知,钱塘湖已然被葑草淤泥湮塞。因未修水利,湖水时而遭大雨而众多,时而因久旱而干枯。陛下此去,怕是要绝望了。”
天子不觉得然道:“吴卿过分量虑了。朕倒觉着,自从服用了月美人敬献的万济丹,通体镇静,精力抖擞。太医每日请脉,也都说朕的脉象不浮不沉,流利有力,无涓滴不当。那些秦汉魏晋的帝王求长生而不能,反为药所误,大略是那些方士无能罢了。月美人举荐的修清道人乃葛洪先人,所炼的万济丹必然有神效。”
太子面上一喜,忙道:“儿臣早已让太史局择定了日期,宜以七月七驾舟南下,当时淮扬两浙一带荷风送爽,稻花飘香。到处是蝉啼蛙声,鸟语虫鸣,一派朝气。儿臣前年在淮南东路巡查运河沿岸,经常被沿途的美景所迷,流连忘返。想来两浙的美景更胜一筹,二弟,愚兄所言是也不是?”
天子眉头一皱道,气恼道:“吴郡刺史尸位素餐,钱塘湖干系钱塘至盐官(海宁)间农田灌溉,怎可不加以疏浚,任由钱塘湖淤塞荒凉。”
说话间,钱医正背着药箱出去了。钱医正约三十多岁,方面阔额,朗目疏眉,观之可亲。见到安顺郡王,忙恭敬地施礼问安,接着又体贴肠问道:“殿下忽召臣来,是否是身上有何不当?”
太子忙上前一步道:“恭喜父皇求得灵药神药。儿臣****芳香祷祝父皇福寿安康,现在遂愿,儿臣与天下臣民皆喜跃抃舞,弗能自禁。”
“请钱医正随便措置。”安顺郡王回道。
天子欣喜道:“太子仁孝,朕心甚慰。前日你发起巡幸江南一事,朕考虑了一下,确切可行。一来可鼓吹国威,安定民气。二来,朕也想见地一下江南风景。这诗画当中的江南美景让人神驰,朕总想亲身去看看。恰好朕的寿辰也快到了,千秋宴就在余杭办吧。这件事就交给太子来办。”
吴青忸捏道:“是我多虑了,殿下做事向来谨慎,王府里听用的属臣近侍天然都是可靠的。”
吴青心知,天子心性大变,定是服食丹药而至。当明天子身中丹毒,渐失明智。如果一而再再而三违逆圣意,恐怕本身难保,干脆闭紧了嘴,不再多言。
钱医正获得允准,从速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刀,谨慎地刮开丹药上的蜡封。又从中刮取了一些药末用手指捻开,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接着又放到嘴里尝了尝。沉吟半晌说道:“回殿下的话,此为道家外丹。此中有丹砂、雄黄、曾青、矾石、戎盐、淫羊藿、蜂蜜、茯苓,应当另有一味黄精。”
天子抚须笑道:“如此甚好,南巡之事便交由你来办。”
过了没几天,魏云公然给吴青带来了一颗丹药。为防泄漏动静,吴青没有找贩子郎中辨别丹药。而是去了安顺郡王府找三殿下商讨对策。
太子俄然相问,诚意郡王面上一愕,忙上前笑道:“大哥所言非虚。仅余杭的钱塘湖便算得上人间瑶池。湖光山色,梵刹宝塔皆堪入画。本日想来,儿臣仍然眷恋顾怀。”
为了这无上的权力,皇子和党臣都变成了失控的野马,甚么残暴卑鄙的手腕都用得出。在宫廷,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骨肉分离,手足相残。在外朝,结党营私、见风使舵、勾心斗角、落井下石。而无辜的百姓也会遭到连累,蒙受祸害。楚王亡其猿,而林木为之残;宋君亡其珠,池中鱼为之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