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一夙起来,换上桃红枣斑纹短襦,石榴红提花罗裙,坐上马车赶往城外东郊樱山。早在几天前,国子监算学院的几位活泼分子就聘请她插手此次的春游。一起上,春光明丽,草长莺飞,人们扶老携幼,百口出动踏春赏景。
吴青说干就干,立时就取来纸笔,搜肠刮肚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
朱雨棠面色涨红,委曲道:“翁翁莫再提甚么王妃了。那日花朝节,三殿下看都不看我一眼,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另有前次腊八赏梅宴,二公主引了我和三殿下相认,他连个笑容都没给。外头人都说……都说……”
朱尚书抚着髯毛沉吟道:“若真是如许,那倒是……”停了一息,朱尚书又摆摆手道:“本日便罢了,你先回屋吧!此事莫要再提,我自有主张。”
三月三是上巳节,自朝堂至贩子,皆休假一日。大家登高渡水,宴饮沐浴。
少年面上一红,斥道:“住嘴,你一个女儿家何故口出不逊,恶语伤人。待我家去,必然禀告祖父,对你严加管束!”
朱阮氏皱眉道:“若论边幅倒是没得挑,论才学,卢家的教养也差不了。只是这脾气上仿佛过分清冷孤介了些,这一点可及不上我们雨棠。她这脾气作个闺阁蜜斯倒也无碍,只是一旦嫁了人,在内要办理馈食供祭、侍营私婆,还要和姑嫂敦睦相处。在外经常要入宫朝贺,还要和那些个夫人娘子应酬寒暄。我冷眼瞧着,卢八蜜斯对这些既不善于也不热中,算不上是做我们朱家正头娘子的最好人选。”
朱五郎羞惭不已,又告罪了一番,拉着一脸不甘的朱雨棠走了。
一旁的娇俏少女赶紧说道:“五哥,好端端的为何要报歉。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场求媚,实在厚颜无耻。真真是辱了女儿家清誉,让人羞煞。”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算学院的门生皆一脸喜色,正要上前呵叱,吴青忙伸手一拦,拾起地上的银锭走到白胖少年身前,笑道:“兄台,你的银子掉了。”
这个期间,人们只听过宫调、杂剧、曲词和说唱。吴青演唱的几首当代歌曲,大师向来没听过。但是看现场反应,结果倒是出奇得好。
朱尚书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卢家的人大略就是这副狷介冷傲的做派。当年的娴妃不就是如此吗?就说这三皇子和谁都冷酷疏离的性子不也是随了他们卢家吗?不过,话说返来,卢家这门亲不能不结。”
是夜,朱府荣徽院正房阁房。朱尚书一边饮着茶汤,一边状似随便地问道:“卢家是不是有个八蜜斯还待字闺中?”
中间陪坐的朱阮氏放动手中的念珠点头道:“卢家的确有一个八蜜斯,本年该有十三了,尚未传闻许了人家。不过,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卢家家世高,卢八蜜斯又素有才名,求娶的官宦之家本来就很多。此次她在花朝节上夺了书法魁首,上门求亲的就更是络绎不断。如何,官人是不是有了甚么筹算。”
吴青早已认出朱雨棠,只是心中对她不喜,以是权当没瞧见。淡定地向朱五郎拱手行礼道:“本来朱五兄,那日多亏了你指路。本日之事只当是个曲解,我不会放在心上,朱五兄也不必挂怀。”
朱尚书坐直了身子,忙问道:“都说甚么了?”
而此时,朱尚书的书房,朱雨棠正垂着头聆听祖父教诲。朱尚书板着脸问道:“你说说看,你都错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