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顾对视,赶快迎上前去。只见周仲莹只带了随身侍女,自车中下来快行数步,一把扶住待要施礼的周元笙,轻声道,“姐姐不成,我本日是来相送,姐姐若还与我施礼,便是和我生分了。”
那内臣乍闻此言,惊诧非常,不由抬眼偷偷望向房内的宁王正妃,尚自揣摩这话是负气还是当真,只听李锡琮冷冷喝道,“快去。”
周元笙不满他这般冷酷态度,也未及多想,便道,“旁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已问过,大略也晓得一些。我之前对你讲过,你爱喜好哪个女人,就喜好哪个女人,我不干与,只是不该瞒着,须得叫我晓得。”
他才刚跑马返来,身上还散着热腾腾的气味,一双手枯燥而暖和,包裹其间亦让人感觉分外结壮放心。
她心下一惊,便狐疑他是在哭。这动机立时让她举手无措,抬起手来想要抚他的背脊,停在半空又落不下去,到底缓缓垂在了他鬓边,这一沾不要紧,才知他头上已冒了很多汗,想来还是刚才策马的原因。
她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是没见过他赖皮的模样。甚么给她取暖,不过是好听的说辞,“你到底来做甚么?”她推着他问。
念及此,她俄然有些了解了身边之人。他们的欢乐哀痛不尽不异,却都只合于无人处盛放残落,因为这人间并没有人情愿倾慕聆听,也没有人值得他们倾慕相诉。
周元笙亦甩袖不做理睬,坐在车中一隅,抱动手炉怔怔发楞。也不知行了多久,撩开帷帘观周遭风景,便知已近城郊。正自望着萧索冬景,车子俄然停了下来。她看向陪侍内臣,问道,“为何不走了?”那内臣探视前头,回道,“是王爷叫停下,因出了城,王爷这会约莫是想跑马,并叮咛不必等他,他安闲火线等着我们就是。”
李锡琮展了展眉,轻声笑道,“内宅使女,不是该王妃去体贴么?既有你掌家,何用我操心这些事。”
周元笙不由扑哧一笑,益发着意盯着他看,到底未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哭过的陈迹,连双目皆是吵嘴清楚如常,不带一点泛红的肿胀。看来只一炷香的工夫,他又变回了畴前的模样,半真半假,虚真假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