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眉见了礼,便端方地侍立一旁,周元笙见她一味低眉扎眼,也有些顾恤她这些年的境遇,因和悦道,“你且坐罢,今儿不过是我们几个平常见面,不必那么谨慎。”玉眉闻言,忙告了罪方才坐下。
不提这话还好,提起来任云雁天然是满腹委曲,只是她生性要强,毫不答应本身为这起子事闪现出一星半点的弱势,当即毫不踌躇的端起那汤药,负气般大口的喝了下去。
待周元笙到了前厅,却不见李锡琮的身影,方知他一早因有公事急仓促地出府去了大营,又见好久未曾露面的玉眉也依着端方前来问安,还是一身淡绿色的褙子配了嫩黄长裙,袅袅婷婷,清丽委宛。
李锡琮错开些目光,打量她通身的鲜艳红装,淡笑道,“气色不错,你方才剑舞的甚妙。”
说着已是站起家去换衣,彩鸳跟着道,“如何没差,女人眼下是芳华正盛。才刚我梳着女人的头发,就感觉比在金陵的时候还多,还乌黑发亮呢。”
许是隔了太久,她已将早前脑海中思惟过数十遍的责怪之语、欣喜之言悉数忘怀,只奉上了这一句。李锡琮笑了笑,迎着她走过来,道,“家常见面,不必那么客气。”
这一年的春季虽较往年有些迟,到底还是来了。朝晨周元笙临窗而坐,彩鸳握着她的长发,一下下地梳理着。窗外有啾啾鸟鸣,一轮红日如火,映照得院中才盛放的桃花开释出灼灼其华。
任云雁暗道,也不晓得这话算不算夸奖,心中一喜,口里却道,“我是你的侧妃,天然该为先帝守制,我可不感觉有甚么好难堪的。”
周元笙自是安坐,那卓姨娘玉眉已是仓猝站起家来。任云雁正眼也不瞧她,先向周元笙虚虚行了个礼,方冲着玉眉随便挥了挥手,施施然落了座。
芜茵晓得她内心苦,也不敢深劝,忙着人取了剑过来。任云雁一把抓起,将剑鞘掷于榻上,反手提着宝剑出得院中。屋外月上柳梢,风送花香,本是极清幽澹泊的春夜,却忽地被利剑挑破南风的声音惊扰,那些藏于叶底的雏鸟纷繁惊飞而出,一时候东院上空响彻群鸟掠过之声。
芜茵忙道,“娘娘还没用饭呢,这会子舞甚么剑,还是先……”任云雁扬手打断道,“我没胃口,叫你去便去,那里来这么多啰嗦言语。”
二人半日谁都没说话,直到彩鸳挽好了一支灵蛇髻,捧解缆钗步摇请她遴选,周元笙方懒懒地拈出一枚玉色凤钗,随即问道,“给侧妃的那套翡翠头面可预备好了?”
彩鸳一面簪发,一面微微叹道,“早就预备安妥了,那东西搁了三年了,本来还觉得派不上用处,谁知……”
宁王侧妃的大丫头的芜茵批示着一众侍女将晚膳摆在软榻前的小几案上,一面翻开一盅玉盘盖碗,乳红色的汤汁如凝脂,劈面的热气中夹带着一股淡淡药香,若不细闻却也不易辩白得出。
周元笙扑哧一笑道,“这会子是甚么骨气,谁不生些新收回来,有甚么好说嘴的。”待换好了衣裳,才又半打趣半当真的道,“要赞人不是这个赞法,你端庄该说,女人是宁王正妃,旁人不过是侧室,拿甚么和女人比。您天然不消跟她们比美,更加不消在乎谁年青,因为这些事都是无关轻重的,唯有伉俪一心才是端庄,也只要王妃才气有资格谈及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