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论如何看,这内里都少不了有宋孝辉的身影。他看似偶然采买了一班歌妓,当中偏巧有个小黄莺,他又看似偶然送给了曹寺人两个丫环,当中又偏巧有个语妍。
“......”太史擎的确被她的憨劲儿气笑了,脱口道:“我是让你偷看她们的信吗?”
饭后。吴茱儿跟着月娘到书房识字,白日她出门落下的功课,早晨都要补返来。
天气尚早,她没急着赶归去,而是坐在无人的河岸边发楞,手里拿着兰夫人的信,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吴茱儿怕甚么来甚么,吞吞吐吐道:“没,还没呢。”
吴茱儿如有所觉地展开了眼睛,苍茫地盯着床顶,倏尔转过甚,看到不远处一团黑影,只当她还在梦中。
吴茱儿勉强一笑,假装不知她是用心支开她,听话地回房去了。
太史擎没好气道:“我是让你直接去问谢月娘,谁让你自作聪明。你不识字我莫非不晓得吗!”
......
月娘拿笔沾了朱砂,如果哪个字写得好就圈起来,哪个字写的不顺,就在一旁另写了给她瞧,务必让她看清楚她是如何下笔,如何收笔。
“对啊。”吴茱儿眼睛俄然一亮,拍着大腿自言自语道:“鬼大侠又不晓得我识不识字,下回他再来找我,我就说我不识字,那不就没法儿偷看月娘的信了。”
呃,他仿佛真地没说过让她去偷看月娘的信的话。
作者:赌一根黄瓜。
鬼大侠要她查清语妍的秘闻,表示她偷看月娘同兰夫人的手札来往,可她不想偷看兰夫人写给月娘的信啊,总感觉她如许做会伤月娘的心。
太史擎扶剑站在屏风前,听到她浅浅的鼾声,没有再多上前一步,不想他身上的血腥气扰了她的好梦。他只是顺路过来看她一眼,没有吵醒她的意义,确认她安然无恙,他便筹算分开。
除非——
小鹿子:打赌?
“醒了醒了。”
“哦,她是个假的。”
太史擎站住了脚,回过身“嗯”了一声。却见帐子里头的人影一动未动,持续打鼾。他这才晓得是她说了梦话,不由地点头发笑,胸中沉闷一扫而空。
作者:那不必然,茱儿的智商忽高忽低。
吴茱儿交了本日的功课,便被月娘赶去睡觉了。
两个月前,鸨母替小黄莺寻了个年纪一大把的富商做金主,却不知是何故。最后叫宋知府家采买了归去搭梨园子。再然后就失了消息。
“啊?”吴茱儿这才迷瞪过来,这不是梦,赶紧坐起家,想到方才在梦里他凶神恶煞地诘责她为甚么不偷看月娘的信,止不住地心虚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正中午分,她在百味居门前盘桓,探头探脑,却不见熟谙的人影,闻着里头传来的饭菜香气,只能暗吞口水,摸了摸腰间干瘪的荷包子,低头沮丧地回身拜别。
吴茱儿钻进蚊帐里,彻夜没想着鬼大侠会来,闭着眼睛背了几句谚语,就扛不住怠倦睡着了。
吴茱儿带着兰夫人的复书分开了幽兰馆。
月娘这才扯开信封,取出兰夫人亲笔。兰夫人信上没有啰嗦,将她暗中查来的有关小黄莺的来源,事无大小尽然写在纸上。
月娘眉头忽颤,抬手摁住了额头,眸中惊奇交集,渐渐地,她扬起了嘴角。
吴茱儿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兰夫人信上带来了好动静。白日按下的猎奇心又冒了头,兰夫人的信上到底写了些甚么?既同语妍相干,又能让月娘高兴,她真是猜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