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德仿佛不知脸皮为何物,硬凑上来:“相逢便是有缘,兄又何必拒人千里以外呢,莫非是担忧小弟心胸不轨?那小弟就先自报家门好了,小弟乃是应天府上元县人,祖上三代行医,家中运营一间医馆,名叫长命堂。小弟本年虚岁二十有一,未曾娶妻,现在官学挂个名,本年八月了局,如果能中,来年便能进京赴考,若能有幸与兄同业,路上相互也有个照顾不是?”
吴茱儿还是点头,她挠挠脖子,万分歉意道:“多谢你美意了,可我去不了,我已经承诺了一个朋友,要陪她一起进京。”
“恩公,你叫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不会再到官府去告我了吧。”
太史擎看出来她有听没懂,耐着性子又反复了一遍,道:“你大可不必有后顾之忧,白鹿书院没有茅山书院那等歪风邪气,书院弟子大家有正务,讲师们的束脩都由书院自大,你去了那边,尽管用心向学,每个月只需定时完成多少师门交派的琐事,便能够支付薪俸,充足你衣食无忧。”
吴茱儿道:“不消不消,我站着就行了。”他是士人,她是布衣,哪有平起平坐的事理。
太史擎恍若未闻地大步往前走,倒是吴茱儿转头张望,就见一道人影朝他们飞奔过来。
第三十回 滚蛋分开茅山脚下,太史擎走了一条巷子,小鹿子一蹦一跳地跑在他前头,吴茱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背面。
那谢月娘上了东厂那条贼船是必定要进宫当妃子争宠的,这呆瓜顶多做个侍女替人卖力,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处所,就凭她这点脑筋,恐怕连死都不晓得如何死的。
吴茱儿溜得快,小鹿子伸伸手没能抓住她一片衣角,趴在雕栏上冲她背影喊道:“吃了饭再走啊!”
祝知德一脸委曲,他就打个号召,哪儿吓人了。
吴茱儿没有多心,跟着他就上楼了。
“你也是要去县城吗,那恰好我们同业呀。”
“少主,您如何把人给吓跑了?您到底是如何同她说的啊,她没承诺和我们一起走吗?”
太史擎瞧她一副没骨气的模样,实在看不上眼。若不是念在她有一技之长,能够处理他音痴的烦恼,接下来的话他真不知如何开口。
她摸过月娘的琵琶,另有古筝,也曾起意让月娘教她操琴,但是她一样都学不会,一样的一首曲子,她能用笛子吹出来,换了别的乐器,就两眼摸瞎了。
“哎?”
此人没胡涂吧,竟然要收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丫头去到书院那等地界读圣贤书?
太史擎悄悄咬牙,被她气了个好歹,这蠢货,真当他是那些江湖算命的吗!
两人相差了十来岁儿,竟然也能有说有笑。
“我,我回家去啊。”
反观太史擎和吴茱儿,因为多了这么个“外人”,一个板着脸,一个闷着头,一起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那敢情好。”小鹿子可贵见着小我不嫌他家少主冷脸的,天然对他热忱。
“多谢恩公!”吴茱儿浑身一松,脚步都轻巧起来。她摸了摸腰间的翠笛,有丁点不舍地抽出来,递到太史擎面前。
太史擎这才正眼看向祝知德,冷声道:“我师妹生性怯懦,你莫吓到她。”
“不消叫我恩公,本日你帮了我一回,我们两清了。”太史擎走到脸盆前洗了洗手,甩着水珠坐到桌边,指着劈面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