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莱道:“那这楼里的妓儿,都是甚么门路来的,你该当最清楚不过。”
岳东莱来不及欣喜,就被宋妈妈奉告,小黄莺一个月前,已经叫她卖了出去。再一探听,原是应天知府宋孝辉要建一座戏园子,派了管家在秦淮河上网罗了十数名雏儿歌妓,小黄莺恰在其列。
一盏茶后,岳东莱神采阴晴不定地走出雅间,留了一个部下善后,带着人仓促赶回江宁城。
吴茱儿看到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赶紧挡在月娘身前,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们。月娘皱起眉头,坐着没动。
岳东莱收起腰牌,面色阴沉:“可知她们当中有一个名唤小黄莺的妓儿?”
岳东莱面无神采地站在那边,没有再上前一步,而是出声扣问:“你们哪一个是小黄莺?”
边上语妍听她口气,暗自一哂,她瞧不上吴茱儿这个野丫头,却恋慕她交好运,能遇人风雅赠宝,又能有月娘包庇。会吹个笛子算甚么本领,竟然大言不惭要同琵琶仙合奏。
远远听到内墙传来一阵鸾吟凤唱和鸣之声,岳东莱心中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循着曲子在一座玉轮门前停下了脚步,恰好闻声了月娘吟这一首《龙》。
岳东莱问:“听闻宋大人前些日子网罗了一班歌妓,现在那边?”
曲声戛但是止。
贰心中十有八九确认这个小黄莺就是厂公之女,恐怕他去晚了一步,叫人糟蹋了她,回京不好交代。因而快马加鞭,回到城中,直奔知府衙门,找到了正在后堂办案的宋知府。
这条大鱼,可中计了。
“是、是她!”心琪吓地失声,指着语妍叫道:“她本来就叫小黄莺!”
“爷问甚么,你就答甚么,多说一句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宋妈妈猜疑地看着他,“大官人问这何为?”
“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希逢贤人步,庭阙正晨趋。”
月娘一见她神采,就能猜到她心机,微微一笑,安慰道:“宝剑赠豪杰,红粉送才子。既然那人给了你,便是感觉你配得起如许的好笛,你想恁些何为,不如与我和鸣一曲,也叫我听听这玉龙青骨笛吹出的仙音。”
岳东莱哼笑一声,身后扮生长随的探子便上前一步,猛地掐住了宋妈妈的脖子,一把将人摁在了地上,叫她脸贴着空中,只能看到一双靴子。
月娘重新抱起了琵琶,拨弄了几个音,看着吴茱儿手中的玉龙青骨笛,遐想到青龙渡人的传说,美目明灭,垂下了鹅颈。败兴而起,扬手一扫琴弦,收回一声高亢的悲鸣。
笛音清脆,忽缓忽急,一时翻江倒海,一时风平浪静,一时慷慨激昂,又一时委宛低鸣,竟模糊约约将那铿锵的琵琶声盖了畴昔。
“不知谁这么风雅,竟送了一根给你。”
岳东莱懒得同宋孝辉打草率眼,亮出锦衣卫行走腰牌,开门见山道:“东厂办案,查到宋大人头上。”
“不必了。”岳东莱不欲张扬,进了雅间,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依托,勾了勾手指,玉面白衣,仪态风骚的让一把年纪的宋妈妈瞧了都面红,腆着脸凑了过来。
月娘心有灵犀,甘心放慢了十指缓和缓着她的笛声,朱唇轻启,幽幽作吟――
“小黄莺?”宋孝辉回想了一下,好似俄然想起甚么,以拳击掌,大惊小怪道:“坏了坏了,之前曹公公说他那边缺两个丫环,我便从中遴选了两个送给他,仿佛就有一个会唱曲儿的小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