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一式两份，一份存放在各省的保籍所，一份上交户部，留下“户帖”归民统统。
那保籍所的大门长年紧闭且防备森严，遵循端方，只要各省长官批准，才气进入。
曹寺人也是胡涂，被她捧了一句，笑着扭头去问内里传话的六福：“何人登门，报上名号。”
月娘将曹寺人让进偏厅里发言，二人方才坐下，底下端上茶果点心，内里就有人禀报――说是前院来了高朋，请曹寺人畴昔。
“嘘！”太史擎竖起一根手指，一对鹰眸熠熠灿灿，瞳孔中模糊倒影着金色的日轮，声音镇静地微微颤栗：“你听，你听到了吗？”
岳东莱目光闪动，大笑一声，伸出根手指导了点他，应下：“好，今晚我定赴约。”
月娘却没有对他的囚禁表示不满，她很清楚本身在曹寺人眼中只是一把往上爬的梯子，在她进宫之前，最好不要同他撕破脸。
话说返来，吴茱儿一行乘船在河上，路过了那绿芦岸白萍渡口，穿过了杨柳堤红蓼滩头。即使她归心似箭，却没错过面前风景，只要想着今后有能够再见不着这秦淮河景，便分外珍惜。
月娘无法收下了两女，还要向曹寺人伸谢。
曹寺人会看神采，见他没有问罪的意义，便趁机套起近乎：“岳统领为厂公办差如此经心极力，小人非常之敬佩，今晚设席，还请您赏光，若能指导一二，就够小人受用的了。”
就是简朴到连宫商角徵羽都辩白不出的那种音痴，就是闭上眼睛连《高山流水》这类千古名曲都听不出来的音痴，就是只会死记硬背生拉硬弹的那种大、音、痴！
月娘送走了吴茱儿，返回后院。曹寺人固然说对她有求必应，实则对她并没有完整放心，仍然限定了她出入自在，只许她在花圃和后院活动，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她。
“婢子心琪给娘子叩首，求娘子收留。”心琪看模样是个实诚丫头，惊骇月娘不肯要她，说跪就跪。月娘躲之不及，受了她一拜，暗叹一声，伸手递向她。
论品级，人家是堂堂锦衣卫千户，他是个八品的宦官不入流，论赏识，人家是鹰他是犬。不能比，没法比。
曹寺人神采当即一变，站起家就往外走，转头冲月娘道：“娘子先歇着吧，晚些时候我们再讲。”
天知地知，院主知少主知，再加他小孺子一个知――少主五岁识文断字，七岁可赋诗，九岁能写斑斓文章，十二岁就敢提剑上山去杀猛虎，所谓学文成文，习武成武，的确就是魁星转世，气死小我！但是、但是――
她也只是羡嫉了一瞬，便收回目光，瞥一眼同她一起被宋知府送到此处的丫环心琪，悄悄撇嘴：瞧这没出息样儿。
说着他不容月娘再次回绝，叫那两个婢子上前拜见，一个苹果脸穿翠衫子的叫心琪，一个瓜子儿脸穿红褙子的叫语妍，两人俱是芳华貌美，可到了月娘跟前一比，便不值一提了。
这阉奴拍起马屁从不脸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也算一门本领。
月娘心机一动，当着曹寺人的面问道：“全部应天府，谁还能在公公面前称高朋？”
吴茱儿镇静过罢，额头垂垂冒出汗来。船上其他三人，那船夫早就忘了摆渡，王婆子和甲二也没再打盹儿，从舱里探头张望，盯着站在船头吹笛子的吴茱儿，只觉心如擂鼓，耳边嗡鸣，张着嘴却叫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