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遭人冤枉,气急空中红耳赤,太史擎心知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因而故作让步,道:“吾不难堪你,只要你将乐谱偿还,就不计算你偷学之事。如若不然,只好请你去见官了。”
身为一个音痴,不通乐律,乃是他平生最大的热诚,高傲如他,岂可忍耐本身有如许的缺点。他十二岁出师,游学天下,遍寻怪杰奇谱,就是为着有朝一日洗刷热诚,但是这些年他一次次绝望而归,这首《太白洗剑歌》恰是他从一名隐士手中得来的乐谱,但是他识得谱,奏得出音,却完整感受不出乐律之美,直到明天――
吴茱儿不得已亮出了手上的笛子,举起来给他看:“没骗你,就是我。”
只见此人面如刀刻,额头若斧削,双眉似剑,鼻似峰高,一对鹰眸瞳色淡淡,竟不将人看在眼中,神也傲,人也傲。
“你方才说谁是拉弦儿的,嗯?”
那种意境难以言喻,非常奇妙,清楚是另一小我在抚笛,却让他感同身受,清楚他从没有真正地听过这首曲子,却能辨识出它就是《太白洗剑歌》。
“冤有头,债有主,我问你姓甚名谁?”
“我今儿就奉告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虽不是甚么伯呀,叔呀的,何况我大字不识一个,更不识谱了,但我就是笛子吹得好,只听一遍你那破曲子就学会了,你没那本事,就觉得别人也不可吗!要我猜,那天凌晨在船上拉弦儿的必定是你,你当你拉的好听吗,就跟街上弹棉花似的,白瞎了一首好曲子!”
大船纹丝不动,划子摇摇欲坠,甲二和王婆子吓的哇哇大呼,明显两人不通水性,船夫好险拿竹篙抵住了岸边的石头,才没有翻船。
――当真是这个呆瓜。
太史擎目中精光大盛,心中已是信了,却还冷着脸诘责她道:“你可知你方才抚的是何曲目?”
太史擎瞧见这一幕,皱起了眉毛。他几时说她偷东西了?明显是说她捡的。
此时现在,她那张麻子脸在他眼里,无端变地赏心好看起来,如何看如何扎眼。思路一转,计上心来――
吴茱儿认出这就是之前还在他们前头的那艘游船,船夫老伯吃紧忙撑篙往河岸靠去,试图遁藏,可那大船不依不挠地贴了过来,将他们挤到了河堤底下,堵死了来路。
只见火线河道不远处,一艘两层楼高的大船扬着帆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地逼近,同他们这条划子的间隔之间不竭地收缩,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面前,眼看着再不转向,就要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