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方才如何反面人说话呀,您好歹同人家套套近乎,然后才好张口求人家帮手呀。”孺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吴茱儿一时没觉出不对,笑着点头,从筐里拾了一包吃食递畴昔:“江宁带的点心,徐二叔拿归去尝尝。”
太史擎紧皱眉头,看着孺子拔腿去追逐吴茱儿,低头看了看靴子上的足迹,抿起了嘴唇。
吴茱儿站在船面上,早将箱笼和挑担都清算好了叫驴子驮着。等船停稳,她待要入外向船长人暂别归家,太史擎却换了一身打扮带着孺子走出来——
太史擎翻开茶盏吹了吹,抬目睹她还愣着,不悦道:“坐下喝茶。”
一起无话,船到了龙潭渡口,太阳还没有落山。
吴茱儿摇点头,诚恳道:“爹妈都不在了。”
太史擎是认出了吴茱儿,吴茱儿却不认得太史擎,只当他一意认准了是她拾了他家传的乐谱不还,非要告官不成。无可何如只好上了他的“贼船”,恰好顺道,一同前去句容县见官。
吴茱儿见这孺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还是个矮冬瓜,一张包子脸,黑黑的眉毛,红红的面庞,梳着两把垂髻,笑露一口豁牙,叫人不忍心回绝他。
吴茱儿一头跳进河里的心机都有了,恰好那甲二和王婆子不费事,凑了过来咬耳朵:“你看看你看看,我说甚么来着,让你从速把东西还给人家,你偏装傻充愣,这下好了,就等着吃官司吧。”
徐木工咬牙切齿地骂道:“还不是天子老儿挑老婆,官府到处搜索,但凡是十八岁下的都不放过,那些有钱人家都拿了银子把闺女赎返来了,挑来挑去,倒害到我们这群薄命人头上,你年事刚好合适,几天前官兵找到你家门上,不见你人,便赖你个私逃离乡,当场就将你阿爷拿去了,你阿婆拦了两下子,叫人推倒,眼下还在床上躺着呐!”
“谁要求她,”太史擎甩了他一记冷眼,道:“吾从不求人。”
太史擎冷脸道:“那你立即就把乐谱还我。”
她内心打着小九九,等过一夜,这位爷气消了,她再上门赔罪,好好解释一番,务必让他信赖她是明净的。
只见他穿戴一身蟹壳青交领的直缀长袍子,脚上一双云头皂靴,外罩一件玉色软纱衣。一头黑发向上梳拢,乌丝网巾覆住饱满的天庭,暴露一副豪气逼人的眉眼,再看他腰间佩玉佩剑,领上双折白纫,竟是一名士林中人。
她也没同人打号召,就这么一起走回了镇上。叫她迷惑的是太史擎竟然认得路,一向走在她前面,到了镇子路口的青石牌坊底下他才站住脚,等着她过来。
太史擎“嗯”了一声,算是承诺了,再看她露了笑容,腮上若隐若现一对酒窝,那张麻子脸也不是那么不堪,就不知她有甚么好欢畅的。
吴茱儿偷瞄他一眼,心道此人如何这么多事,不情不肯地奉告他:“打小就没见过他们,”接着又小声嘀咕:“非得提起来就哭一场才算悲伤么。”
吴茱儿攥着拳头,没计算他们在船上乱翻她箱笼的事儿,挤出个奉迎的笑容,扣问:“大娘、大哥,你们二位好歹是从牙门后院出来的,就不能想设法儿帮我摆平了此事?”
因而两人就坐那儿喝茶,谁也不理睬谁了。孺子急地抓耳挠腮,几次偷偷冲少主使眼色,这位爷都当没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