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儿这才委曲地扁了扁嘴：“阿姐，他们说李孺人死啦，我的孩子也没啦！”
我循循善诱，故作不知，笑着掐了掐他粉雕玉琢的面庞：“那是如何了？跟阿姐说，阿姐天然是站在你这边儿的。”
捧了我太子妃宝印宝册的侍女呆懵懵地瞧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又回身将册印捧归去了。
我心中有愧地受了这一句“仁德”。我不过是深思着这事儿若不将罪名栽到她头上，必然坊间又要多生传言猜想，这些个宫闱秘事最合他们情意。毕竟他们总感觉宫中诸事都乱的很，总归是布衣百姓，闲来无事便只能嚼嚼舌根了。
他又问：“那，阿姐还做不做这太子妃了？”
我加快了法度，怒道：“是谁殿下跟前嚼舌根了？”
“至于尸首...”我想了想，“按仪制安葬了，就说是固然罪过滔天，但我同殿下念及她平日奉养殿下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从轻发落。”
见他一双小巧剔透的眸子里很有几分疑色，我垂下眸子，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原是阿姐不好，是阿姐没有照顾好李孺人。我如此，另有甚么颜面做东宫主母？”
衷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我表情大好，便依着这孩子去了。
身边侍女仓促跟上我：“传闻是李孺人身边的宫女到殿下跟前哭去了。”
远远地，已经能瞧见连缀起伏的宫殿屋檐了，我吐出一口气，放慢脚步。
我合了一会儿眼，便有人来报说殿下下朝返来了。
已至殿前，一尊青瓷大瓶直直地摔了出来，在我身后摔了个粉碎。
衷儿有些懵懂，我却已经正色在他面前慎重其事地跪下，将簪子珠玉都脱了，双手奉上，垂首道：“请殿下收回妾身的册印，容妾身闭门思过。”
他想了想，又嘟囔了一句：“那肚子又不长在阿姐身上，阿姐要管这么多事儿，要照顾衷儿，如何顾得过来？”
是啊，肚子长在她本身身上，谁让她本身照顾不好的？万莫甚么事儿都见怪别人，这世上哪件事儿是能本身摘洁净的？
我说：“当着殿下的面儿不好发作。且等先去见了殿下，再做措置。”
我忙又开口叫住：“等等。李孺人身上那圈缠着的绷带还留着？”
我恐吓他，他显见得一怔，忙乖乖将铜炉塞到我怀里：“那阿姐拿，阿姐拿。”
我回了寝殿在榻上方才躺下，眼睛还未合上，外头便传来侍女轻声的传唤声，说是来了人问李孺人和那半大婴孩的尸身如何办。
衷儿一急，竟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我一巴掌拍在他膝上，还挂着泪痕，可却不由自主地沉下脸来，厉声道：“站起来！你是要做天子的人，说跪就跪，你要不要身份了？！”
“娘娘筹算如何发落？”
“用席子卷了扔出去就是了。”我信口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诡计给本身找个平静。
外头人影道：“回娘娘，没人敢近身，身上统统的东西都留着呢。”
帘外跪着的人影伏了一伏，回声便要走。
“娘娘仁德。”外头恭维了一句，伏了伏身，冷静退下去了。
衷儿见我笑了，松了口气，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簪子，笑嘻嘻地说：“我帮阿姐梳头。”
我颇感觉有几分不耐烦，这点小事都要来扰我，可见现在东宫一个可用的都没有，个个儿脑袋长在身子顶上都不过是为了凑个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