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大辽完了。
他不言语,只是轻笑,我咬了咬牙,伏地叩首:“臣妾身为大辽皇后,今表上奏,恳请陛下以国事大局为重,上朝亲政!”
查刺啊,若说猖獗,我这二十几年,不也猖獗了多回了?
我的心重重地坠了一下,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我晓得,若我这番话说出来,我便是彻完整底地激愤他了。
他向来都见不得我哭,我竟然还出现一丝死皮赖脸的暖意,这点,他倒是向来都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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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要说。
不是萧观音要说,是这大辽皇后,不得不说。
他站起家,垂眸凝睇着我,双眸沉沉,像是燃尽了的烛光:“跟着现在的朕,还真是委曲皇后了。”
我初初见赵唯一的时候,他清若拂柳,端倪温然,着一身清雅白衫,抱一把素色檀木琴,劈面而来的时候澄明如月,抱琴下拜,施施然笑道:“娘娘,我是个琴师。”
耶律洪基走到窗畔,悄悄伸手覆在身侧鸭卵青似的青瓷瓶上,玄色的长衫阴沉未决。
他便停了琴,一双淡雅的眸子清然望着我,笃定隧道:“娘娘,您何必哀痛。”
我的声音沙哑却轻柔,只是我听来,字字钻心:“陛下,你就当你的阿音已经死了罢。”
“即便是僭越,臣妾也非说不成。”我咬了唇,毕竟还是游移了一番。
天气又暗了几分,便是透过半开的窗,也不过只余着几分淡而阴沉的绯红,映在他棱角清楚的清俊的脸上,我痴怔起来。
我轻声道:“陛下便权当是臣妾大胆斥责了罢。”
“依皇后的意义,朕便是个昏君了!”他的呼吸一并粗重起来,想来是气到极处了。
后宫女子,没有天子恩宠便是度日如年。而我现在正如许幽深而刻骨的孤单着。
落日沉沉欲坠,沉云漫卷,映着漫天胭脂色的瑰丽霞光,将石板地上的裂缝照的清清楚楚。
我垂首跪在他身后,盯着地上一层鸦青色的地衣,感觉双腿疲软发麻。
一阵轻柔而痛彻的沉默。
“猖獗!”他冷哼一声,拂袖重重地在案几后坐下,狠狠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皇后是更加僭越了!”
“好!好!”他走到我面前,俯身一把捏住我的下颌,狠狠抬起来,厉声嘲笑着:“这就是朕的皇后!这就是朕宠了二十几年的皇后!”
“阿音,你说甚么?”他的声音微微沉敛,居高临下地砸进我内心。
耶律洪基俄然轻笑出声,想来是怒极反笑了。
我伏在鸦青色的地衣上,悬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俄然重重地坠了下去,倒是令我彻完整底地有了鱼死网破的勇气。
这就是我的夫君,这大辽的君主。
我蓄在眼眶里的泪俄然就从眼角滚下来了。
所幸宫中乐工赵唯一同单顿经常在我面前比试琴乐,我便干脆也将心机都搁到乐律上,后宫不得干政,我也乐得安逸。
我的心不由地垂垂悬了起来,下一刻,那杯茶盏就重重地砸在我面前,粉身碎骨。
他再也没有来过我的宫。
“皇后这是在斥责朕玩物丧志?”他没有叫我起家,只是又走近了些,声音降落慎重,带了几分讽刺之意,“皇后现在当真是贤德了。”
半晌,他的目光空空落落地落在我的脸上,惨笑:“阿音,你如何变成如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