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轻着嗓音道:“陛下这几日传召殿下问了殿下的课业,发了好大的脾气。殿下夜里展转反侧,老是惶恐难眠。”
衷儿乖灵巧巧隧道:“衷儿记下了。”
张泓双手呈上那些宫外名流的答卷,我略扫了扫,见上头辞藻极尽富丽,横贯古今,那辞藻是引经据典,看的人目炫狼籍。
那内侍“扑通”一声,盗汗涔涔,伏跪在地上,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殿下哭闹着要找娘娘,主子等去请了娘娘,说是娘娘睡下了,殿下便叮咛主子等不准再打搅。”
成心机,陛下晓得衷儿天赋如何,常日里对他不寄厚望,若不是皇后一向在背面力保衷儿,抬出立嫡宗子的祖宗家法来,衷儿保不齐一早被陛下封了王扔出去了。
张泓拱手道:“愿闻娘娘高见。”
我笑着捏捏他的脸,突然记起李孺人的事儿来,神采不自主地沉了下去。衷儿有些怯怯地望着我:“阿姐?”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义。”
衷儿握着我的手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声垂垂均匀,已是睡熟了。
我扶他在榻上躺下,柔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用些晚膳?”
我道:“把殿下抱到里头去罢。给他盖些东西,别着了凉。”
我自发脸上笑意已经挂不住,便只能严厉了神采道:“东宫里头这些女人都是外头人塞出去的,衷儿太纯良,哪儿能晓得这群人的企图呢?今后少去,晓得么?”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如玉如瓷的小面庞:“傻孩子。”
诸事交杂,夜色渐染,月华莹亮,想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张泓双手上前,接过那卷卷宗:“微臣领命。”
我勾了勾唇角,嘲笑着将那盏杏仁露顺手一巴掌砸到地上,吓了出去禀报的东宫使者一跳,忙跪下道:“微臣该死。”
我忙抽了神,应了一声,笑着迎上前去,他虽比我高些,但那模样倒是实足的孩子模样,问我:“阿姐,又有人关键衷儿?”
当东宫里头幽幽点起几盏灯火时,张泓将那答卷呈给了我,我接过来扫了扫,言辞虽不富丽,但句句皆是事理,极有压服力。
我清咳一声,将衷儿的身子扳正,直视着他,见他满脸委曲,目光清澈,又不好发作,只得沉着脸道:“衷儿前些日子去瞧了瞧李孺人?”
我坐在交椅上发了会儿呆,烛火莹莹,帐帘微掩。
我嘲笑一声,好一个瞧准衷儿心智不熟的小贱人!
“张大人请讲。”
我睨了地下伏跪着的内侍,那内侍柔弱的很,此时吓得浑身颤栗。
我有些惊诧,拉了他在榻上坐了,抚了抚他的发丝,问道:“如何是‘又’?畴前有人想害衷儿不成?”
衷儿点了点头,老诚恳实隧道:“李孺人说想衷儿啦,哭的可悲伤呢。”
我这才伸展了神采,浅笑着点点头:“衷儿这才乖,今后后院的事儿你不必管,有阿姐替你办理。你只消记取,不管你愿不肯读书,在陛上面前都得做出个模样来,记下了么?”
我委实无法,又感觉敬爱,又感觉好笑,斜了他身侧服侍他的内侍一眼,小声问:“殿下如何如许疲累?”
我点了点头,这才放心暴露笑来,将那卷答卷递给身边的侍女,命她叫人封好了,呈到陛上面前。
我叫人来给我换了一盅燕窝。陛下虽将浩繁使臣都传召到宫中,但却未将衷儿传唤到宫中劈面考查,如此可见,此次考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既然如此,天然要让陛下有台阶下,若用那些文采飞扬的答卷,陛下本身劝服本身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