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这么做乍看是秉承公道,可这公道为的是沈雁,罚的是沈茗,陈氏会如何想?沈夫人是婆婆,沈茗沈莘和沈雁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她这么做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但是独独沈茗被罚得最重,并且这儿子还是陈氏的命根子,她内心能不憋气?
胭脂听得这话,双眼便就又亮起来,“这么说,女人竟是另有后招?”
昨日在曜日堂陈氏本就已经让沈雁弄得下不来台,陈氏必定已经惦记上沈雁了,沈夫人再演出这么一出火上浇油,她是落了个贤惠公道的名声,却使得陈氏更加恨上了华氏和沈雁,这不是盘算主张要把四房和二房往仇敌的门路上推吗?
她下地趿了鞋,顺着方向走到了月洞窗下。
沈雁倚着榻上的大迎枕,盯着烟云纱帘栊下的琉璃灯看了半晌,坐起家正要说话,这时候忽听廊下有人细声细语地说甚么,沈雁听得是福娘的声音,因而唤了声,福娘便就撩开帘子进了来。
沈宓瞥见女儿灵动得跟只小雀儿似的背影,眉头才算是开阔起来。
素娥虽是个主子,可打小就在沈家太夫人身边受着**,厥后又被沈夫人亲口要了去,这是多大的面子?常日里也未曾受过甚么委曲的,刘嬷嬷这里攀了高枝不打紧,打紧的是她竟然还瞒着她这个牵线的人,纵使是表亲,这口气又那里咽得下去?
沈雁却一面晃着笔杆,一面点头道:“我可没筹算让她眼下就走。并且,素娥跟她毕竟是亲戚,又如何能够因为这一桩事就跟她反目成仇?再说刘嬷嬷终归是我院里的管事嬷嬷,俄然把她弄走也太刺眼了。除非她又反设局弄成是我撵走的刘嬷嬷。
沈雁在华氏这里吃了晚餐,沈宓才从曜日堂返来。
素娥乌青着脸盯着地下,半晌吐了口气:“到底是亲戚,她不讲情分,我临时也不能做的太绝。先留着她,看看再说。”
可惜月明显去到碧水院的时候她正与胭脂在对帐,厥后又亲耳听到胭脂说那银子分文很多,胭脂和青黛可都是华氏从金陵带过来的家生主子,如果帐目有错,她不拿捏刘嬷嬷的错处算好了,如何能够还会替刘嬷嬷遮瞒?
福娘想了想说:“方才奴婢打后院过来,仿佛说四奶奶在房里哭,四爷则并不在房里。”
素娥沉声斥道,“忘了端方了吗?明目张胆觑觎主子财帛,是想传到太太耳朵里去吗?”
惜月赶紧噤声。半日又不甘心肠咕哝:“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刘嬷嬷。现在府里那么多人都晓得这事了,如果再让刘嬷嬷得瑟下去,姐姐的脸面安在?”
她眉头一抖问道:“四房里现在甚么动静?”
沈夫人这两招出的不显水不露水,先是拿华府的差事逼得华氏心甘甘心去正院低头领罚,现在两厢对峙着,她转眼又再从核心烧火相逼,她这手腕是好的,只是一定来势太猛了些。作为二房来讲,现在即便让华氏去正院里领了这个罚,陈氏这个仇家不也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结定了么?
听到这动静,屋里三人俱都看向了沈雁,青黛她们还好,沈雁面色却如摊凉了的奶羹,固结起来。
素娥气得两颊发青,先前才勉强消下去的那燃烧气竟是又噌地升上来了。
本来沈雁就不主张华氏去低这个头,只得一面布署一面迟延等候机会。现在看来,这个头是更加的不能低了,不然的话到头来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