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摸着汗津津的额头：“瞧本宫满脸的汗，开条窗缝透透气便好。”
永璜点点头，毕竟还是后怕，仓促带着贴身小寺人小乐子跑着去了。一向走到长街绝顶的僻静处，永璜才缓下了气味。小乐子忙道：“大阿哥，您慢点儿。恕主子说一句，今儿您真是犯不上。纯妃娘娘待您好好儿的，你何必还来看望娴妃，如果被纯妃娘娘晓得，可不知要惹出多大的是非来。”
永璜眼中有晶莹的泪珠：“儿子明白。”
如懿婉声道：“她不欢畅她的，你尽管你的，好好读书，好好争气。”
保重连城，也不过是一座城池的代价罢了。
海兰醒来是在傍晚时分。彼时如懿已守了她一日，累得腰肢酸软，不过咬牙挺着罢了。李玉在午后时分便已来过，千珍万重地将一个玛瑙巧雕梅枝双鹊捧珠镶盒交到她手中。那镶盒以大块深红与乌黑的双色玛瑙挖成，白玛瑙为底，质地细致，中间异化红色或透明纹路，留出素净的俏色深红玛瑙雕出梅枝，枝干虬曲，花朵盛放，面上嵌青金、珊瑚、绿松、碧玺和水晶，装点出碧叶红梅雪光亮耀之样，两侧以珍珠浮雕衔环铺首，中间一颗拇指大的贝珠包金为纽，一看便知是连城之物。
如懿捧起他的脸细心看了又看：“好孩子！长高了，也壮了，看来纯妃待你很好。来！”她牵过永璜的手便往里走，“外头冷，跟着母亲去里头坐，暖暖身子。母亲叫人给你拿点心吃。”
永璜犹疑半晌，还是点头道：“儿子在这里站一会儿就好了。”
如懿起疑：“如何了？”
如懿睡得闷了一身潮腻腻的汗，不觉唤道：“惢心……”
菱枝忙承诺着走到窗下，才推开窗，只见面前一道血红的影子倏忽晃了畴昔，只剩下几个微蓝泛白的细姨点散落在氛围里，像斑斓的萤火，幽幽散开。
菱枝吓得两眼发直，颤抖着嘴唇喃喃道：“鬼火！鬼火！”
有乌云重重的阴沉凝在了如懿眉心。如许的神采不过一瞬，她已然嘲笑道：“嘉嫔！本宫与她相处多年，一向觉得她只是口舌上刻薄刻薄，爱讨便宜罢了。本来黄雀在后，也不是个费心的！”
如懿听菱枝一声声叫得可怖，也不免慌了手脚，忙趿了鞋子起家，拉扯着菱枝道：“你疯了，开这么大的窗子，是要冻着本宫么？”
如懿掀起帐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茶水，抚着心口道：“寝殿里闷得慌，开了窗去！”
菱枝忙道：“这后半夜的风可冷了，小主得把稳身子啊。”
“小炉独守寒灰烬。忍泪低头画尽。眉上万重新恨。竟日无人问。”她低低呢喃，在暖融融的殿内细细抚摩本身的十指。与旁人分歧的是，她的手当然也戴着宝石嵌金的戒指，佩着富丽而尖细的珐琅点翠蓝晶护甲，纤手摇摆的刹时，那些宝贵的珠宝会映出彩虹般的华泽，曳翠销金，教人目炫神迷。但是细细辩白去，哪怕有鹅脂调了珍珠蜜日日浸手，但气候乍暖微寒的时节，旧时冻疮的寒痛热痒，无不提示着她光阴斧凿后留在她身材上的班驳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