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得了皇后这一番经验,一时也不敢张扬了。听着皇后传唤了慎常在出去,只见锦帘掀起处,一个穿着富丽的美人盈盈出去,身上一袭洋莲红绣兰桂齐芳五色缎袍,头上是银叶玛瑙花钿,累丝凤的珍珠红宝流苏颤颤垂到耳边,莲步轻移间,便如一团华彩垂垂逼近。
慧贵妃脸上微微一红:“不过一个月里留在臣妾那儿五六次吧。”
素心搁下便辞职了,慧贵妃固然对着嫔妃们放肆肆意,皇后跟前倒是无微不至,便亲手端了汤药服侍皇后吃了,又拿了酸梅子给皇后解苦味。
到了三月里的时候,气候垂垂和暖。好似一夜里东风化雨,饱满了柳色青青,桃红灼灼,饱蘸了雨露津润,洇开了花重宫苑的春季。
慎常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垂了脸不去接她的话。
慧贵妃一力谢过,却听外头道:“慎常在来给皇后娘娘存候。”
皇后冷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慢条斯理道:“本宫那里是气坏了身材。mm清楚是送了一贴好药来,催着本宫要逼着本身好起来,再不能像个活死人似的躺在这里,让本宫的孩子白白去了。”
慧贵妃几近是皇后入府以后马上陪侍在身边的,多年相对下来,何曾见过皇后的神采如此骇人,心下也不觉惊骇,忙唤道:“娘娘,皇后娘娘,您可千万别气坏了凤体。”
慧贵妃到底按捺不住,悄悄哼了一声,拿绢子按了按鼻翼上的粉,以此抵挡那美人身上传来的迫人薰香。
阿箬怔了怔,俄然虎起脸,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皇上对我宠不宠嬖,也是你能群情的么?谨慎我拔了你的舌头。”
新燕喜滋滋道:“可不是,满宫里不是都在说,小主固然位分低些,但论宠嬖,谁都比不上您呢。”
慎常在听她语气含酸,便讪讪地笑笑:“姐姐谈笑了。”
皇后似笑非笑倚在攒心团枝花软枕上:“那么你呢?皇上可还眷顾你么?”
慎常在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大安,口中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传闻娘娘身上大好了,特地过来看望娘娘。”说着又向慧贵妃存候不迭。
皇后含笑叮咛了“起家”,又叮嘱“赐座”。阿箬方才敢坐了。
慧贵妃听她虽说得慢,但一字一字狠狠咬着磨出声来,晓得皇后内心实在是恨透了,便道:“那皇后娘娘的意义是……”
慧贵妃听得慎常在的名字,便有些不屑之意,坐正了身子略略理了理领扣上的翠玉兰花佩上垂下的碎玉流苏。
“现在她在冷宫里,我们在外头。凡事不要焦急,稳稳铛铛地来就是了。”皇后摆了摆手,慢悠悠弹了弹指甲,道,“那些饮食还是还送出来给她吃的吧?”
皇后不自发地坐直了身子,如临大敌:“你是狐疑她?”
时气见好,皇后的病也逐步有了转机,虽还不能下地,却起码能支撑着坐起家来了。慧贵妃为了宽皇后的心,日日都把三公主带在皇后跟前逗乐尽孝。皇后固然失了爱子,想着年纪还轻,毕竟另有一个女儿。天子又不时欣喜着,命太医好生保养,希冀着再生下一个嫡子来才好。
慧贵妃道:“她那里吃得下馊腐的东西,稍稍花点银子通融也是有的。然后我们顺理成章,把那些东西送出来给她吃。娘娘放心,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皇先人还在病床上,不过穿戴一身家常的湖水蓝绣莲紫纹暗银线的绡缎宫装,头上的宝华髻上缀了几点暗纹珠花,神采惨白中却带了乌青,颤抖着嘴唇道:“你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