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赶到时,凌云彻已经挨了浑身的鞭子,衣衫破得不堪入目,连绑着他的庑房的廊柱下的石砖上都沾上了斑斑血迹。但是,执刑的寺人犹未罢手,一鞭一鞭下去,又快又狠,直打得血沫飞溅,皮肉绽放。凌云彻倒也硬气,硬生生忍着,不肯收回一丝嗟叹。
如懿见她打扮得如此艳,不觉蹙了蹙眉,只对着天子施礼如仪。
如懿深深地垂下眼,以谦恭恭敬的姿势深吸一口气,道:“是。这件事固然蹊跷,但人赃俱获,皇上要如何罚凌侍卫都不为过,如果能出了嘉贵妃一口恶气,那更是值当!只是有一桩,现在是在行宫,不比在宫里。这儿处所小闲人多,彻夜为此事打死了侍卫的事传出去,怕也不好听。依臣妾的意义,未免冤死了凌侍卫,还是极刑当免,活罪当罚!”
如懿用心蹙眉道:“这是嘉贵妃的东西么?如何瞧着便是几个小常在她们十几岁的年纪也不消如许艳的东西呀。”
如懿转过脸,低声喝止:“住嘴!这件事不准再提。”
李玉满脸通红:“这个……这个……”
天子乜了如懿一眼,淡淡道:“你是在替凌云彻讨情?”
天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嘉贵妃,你跪安吧。进保,去接令妃过来。”
容珮细想:“要说算计嘉贵妃,宫里算上跟嘉贵妃不睦的,纯贵妃是一个,令妃也是一个,便是婉嫔,也与嘉贵妃不大合得来。”
如懿凝神道:“跟嘉贵妃敦睦的人未几,但是本宫看来,那人的目标不但是要拉了嘉贵妃下水,私偷嫔妃肚兜如许的事,更是要对凌云彻斩草除根。以是,谁最顾忌凌云彻在宫里,便是谁了。”
李玉忙道:“凌侍卫对皇后娘娘有拯救之恩,主子是晓得的。且主子是皇后娘娘在宫里的一只眼睛,凌侍卫便是另一只。主子可不肯看着旁人生生剜了娘娘的眸子子去,免得剜了这一只,到时候就来剜主子了。”
容珮道:“是。奴婢能够不提。但这宫里能和凌大人沾上点儿忌讳的人就只要令妃娘娘了。这……”
“凌侍卫彻夜就守在围房外,且嘉贵妃娘娘进殿后,侍卫便轮了一班。凌大人回过庑房喝茶,又换去了皇上殿前保卫。之掉队忠带人搜索侍卫们歇息的庑房,才在凌侍卫的替换衣物里发明了嘉贵妃娘娘的东西。”
如懿用两指拈起那肚兜对着灯火晃了晃,笑道:“李玉,你奉告本宫,甚么人会偷肚兜啊?”
天子略略凝神,亦感觉困乏。他安抚似的拍了拍玉妍香肩:“也罢。那便打发凌云彻去木兰围场做个打扫的苦役,今后再不准回京就是。”
透破厚厚的云层洒落的微小月光,在宫巷一片迷蒙的暗中当中飘荡着,像是一层薄纱摇摆,落下迷蒙的潮湿。夜风拂面微凉,如懿心头却不松快,只沉着脸,冷静前行。
殿内温馨极了,遥遥闻声远处不着名的虫儿有气有力地鸣叫着。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红烛还在滋滋燃烧着,流下的丝丝缕缕的红泪,似凌云彻身上滴落的血迹,悄悄滴下。如懿欠身,神采清楚:“出了如许的事,嘉贵妃活力也是道理当中。只是臣妾在想,凌侍卫自服侍皇上以来,一向忠心耿耿,孝贤皇后落水之时他亦不顾性命去救,多年来颇得皇上信赖。而嘉贵妃侍寝的次数多的是,为甚么恰幸亏行宫便出了事?如果凌侍卫真的觊觎嘉贵妃,在宫里动手偷嘉贵妃的肚兜岂不更埋没些么?若这件事有人用心谗谄,只怕皇上一怒之下杀了凌侍卫不要紧,身边却少了一个忠心得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