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并不害怕,迎着海兰的目光,定定道:“小主,不管您待我如何,这类昧着知己的事奴婢是再也不敢了。奴婢也劝您一句,人赃并获,您还是认了吧。”
慧贵妃微微坐直身子,曼声道:“茉心,你也太不把稳了。”她努一努樱唇,“彩珠,彩玥,还不搬几个炭盆畴昔,替娴妃和海常在暖一暖。”
茉心笑吟吟道:“海常在痛得晕畴昔了,不拿水泼醒,如何问她剩下的红箩炭藏在哪儿啊!”
如懿垂首,冰冷砭骨的水珠滑过她一样冰冷而麻痹的面孔,她只感觉头越来越重,声音也有点缥缈:“贵妃娘娘,海常在已接受过惩罚,现下满身也湿透了。可否答应我带她去换一身衣裳?不然如许冻下去,她的身子也吃不消的。”
如懿心疼地抱着海兰,用裙摆遮住她的双足,心中揪痛不已,只得强忍着肝火道:“贵妃娘娘以炭灰和香云的供词便认定海兰盗窃红箩炭逼害娘娘。可娘娘细想,今儿是腊月二十,娘娘的红箩炭是外务府按着每月的份例给的,每日十五斤,一个月便是四百五十斤。海兰如果真的全偷去了害得娘娘无红箩炭可用,那起码也得偷了十天的份额,一共一百五十斤红箩炭。她的宫室就那么点大,能查到那里去?娘娘一查便知。”
如懿赶快上前扶住了海兰,茉心嗤笑道:“娴妃娘娘来了没体贴我们娘娘几句,倒先忙着帮扶海常在,这可真是是非不分了。何况方才海常在受了几下棍子没事,现在如何弱不由风了,可不是看人来了,就这般乔张做致么。”
双喜二话不说,举起棍子便向着海兰脚心狠狠猛击数下,海兰惨叫一声,几近没晕倒在地,足上鲜血淋漓,的确惨不忍睹。如懿既惊且忧,她虽晓得足心受痛远胜于他处,但看海兰如此吃痛,亦晓得不好。情急之下,她只得伸臂拦下双喜手中的荆棍,喝道:“慢着!”
如懿听她死死咬着“她们”二字,晓得是不得好过了。这一搜也不知要搜到甚么时候,本身和海兰冻在这儿,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双喜承诺着凑了上前:“主子在。”
彩玥和彩珠承诺着,却只拣了几个快熄了的炭盆搁在如懿与海兰身边,那火光微小,实在是无济于事。
如懿瞪眼着她道:“这么冷的气候,你拿冷水泼她,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慧贵妃轻咳几声,慵然看动手上的鎏金镶珐琅护甲,微微含了一抹伸展的笑意。但是她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那种清冷之光,如她小指上金光闪动的护甲一点,锋利而冷僻:“方才娴妃有句话说得很好,一百五十斤的红箩炭呢,一下子也烧不完,保不准是藏在哪儿了。既然如许,不能不细心搜一搜。”她曼声唤道,“双喜!”
香云神采煞白,“方才奴婢已经招了,海常在教唆奴婢盗窃红箩炭,一是不平气贵妃娘娘用着好东西,二是妒忌贵妃娘娘得宠于皇上,想害贵妃罢了。”她冒死磕了两个头,祈求道:“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跟着慧贵妃话音利落而下,双喜已经取过一旁的荆棍,道一声“获咎小主”,立即便要打下去。如懿细心看去,才发觉那并不是平常的棍子,而是拔取粗大的荆条,未剥皮,也未去刺。两指粗的荆棍上利刺崛起,沾了鲜红的血点。想来海兰足上的血珠,便是由此物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