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珈忙双手捧过给太后一看,公然每一张上都只是六字真言罢了。太后微微蹙眉,继而一笑:“如何是这个东西?”
太后施施然拜别,仿佛方才的各种存亡惊险,不过是谈笑间一抹云烟。如懿悄悄生出几分恋慕,何时何日,才会有太后这番定力呢?然后未及她细想,福珈已经扬了扬脸,由着几个侍卫将吉太嫔拖进了一间偏殿里。
太后向着福珈微微一笑,神采淡然:“你是妄听人言,不过你是听了谁的话呢?哀家的身边,竟然有人不把哀产业主子,而是一心窥测旁人的情意,想要两面奉迎。哀家看他是错了心机。”
太后望一望天气,盈然起家:“乌鸦都归巢了,我们也归去吧。成翰,你就不必走了。”
吉太嫔满脸狰狞,声嘶力竭道:“我竟然杀不了你!竟然还是杀不了你!”
福珈回声上去,劈面就是两个耳光,硬生生托起她的下巴来,细心辩白半晌,道:“回太后的话,真是故交呢。”
太后明朗一笑,指着天道:“不但你,很多已经上了天下了地府的人都想杀了哀家。可惜呀!”太后抚着身上经心绣制的夔龙牡丹纹样,朗声笑道:“成得了龙的始终是龙,蹦跶得再短长想要翻龙门的,翻不过还是一条鲤鱼,一辈子困在水里!你畴前在外头的时候斗不过哀家,被哀家发落来的冷宫,你觉得进了这里反而能斗得过哀家了么?”
成翰轻哼一声道:“但是本日是鬼节,又是你阿玛那布尔的头七。连服侍你的丫头也说是你的一片孝心。”
吉太嫔的眼底闪过一丝仓促,态度却还是倔强:“是吗?刚才要不是有人救你,你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福珈低眉垂首,淡淡道:“慈宁宫只要一心奉养太后的人,没有敢和太后耍心眼的人。成公公,你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太后的语气并不峻厉,恍若家常闲话普通。成翰却似受不住似的,膝下一软,马上跪下了道:“主子无用,主子妄听人言。”
那铁蒺藜上稀有十根寸许长的铁刺,刺尖上闪着锈玄色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小寺人一下正要下去,如懿忙伏在地上道:“太后!太后明鉴!奴婢烧的不是纸钱,不是纸钱啊!”
太后仰天一笑,抚着鬓边一朵赤弓足花,轻视道:“在冷宫外年青貌美的时候斗不过哀家,在这里关了这么些年就有希冀了么?凭你这点本领,不过就是用蛮力伤人罢了。看来你不管长了多少岁,脑筋却一点都没长进!哀家如果折损在你这点微末伎俩里,那才叫天亡哀家也!”
太后笑道:“本日是中元节,哀家不会想要谁的命。只是你那么喜好为人做嫁衣裳,辛苦驰驱,那哀家就把步步红莲的科罚赏赐给你,让你折了双脚,也折不了为旁人尽忠的心。”
太后一声令下,成翰努了努嘴,便有几个小寺人取过铁蒺藜,一边一个按住了如懿和惢心。
如懿不慌不忙,眼中澄彻如镜:“奴婢是一片孝心,但这一片孝心不是对死去的阿玛的,而是对皇太后的竭诚祝祷。奴婢晓得本日是中元节,宫中请了雍和宫的喇嘛大师开坛祝祷,心想大师必然会朗读六字真言为太后祈福。奴婢无能,困锁冷宫当中,不能朝夕向太后存候,以是只好趁本日大师入宫祝祷,奴婢也跟从大师功德,念动真言。大师开坛后要将法器经文经幡奉上法船燃烧,奴婢自知不能参与,以是只幸亏这里将亲手所写所诵的真言焚化,只当是放在法船上烧了,一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