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怔了一怔,手悬在半空中,汤汁淋淋沥沥地洒了春婵半身,到底也没砸在地上。春婵瞅着她发怔的刹时,也顾不得擦拭本身,忙接过了汤羹搁下道:“小主细想想,若被外人闻声,皇后娘娘有孕这么欢畅的时候您却不欢畅了,那要生出多大的是非啊。好轻易您才得了皇上那么多的宠嬖呢。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有孕也好,她不便服侍皇上,您便死死抓着皇上的心吧。有皇上的恩宠,您甚么都不必怕。”
如懿心中打动,比之天子的喜怒无常、情义寡淡,反而是姐妹之间多年相依的绵长情义更加稳笃而和谐。或许怀着这个孩子,也唯有海兰和意欢,是至心替她欢畅的。她珍惜地抚着这些肚兜:“海兰,也只要你有如许的情意。”她叮咛道:“容珮,好好儿收起来,等今后孩子大了,都一一穿上吧。”
嬿婉愤恨道:“喝了这碗另有下一碗么?停了本宫这么久的月俸,今后眼看着连碗银耳羹都喝不上了,还血燕呢?”她想想更加气恼,“恰好本宫的额娘不知好歹,又来跟本宫伸手要钱。钱钱钱,那里变出这么多钱来,难不成还要去变卖皇上给的犒赏么?”
意欢咬了咬贝齿,轻声而果断道:“臣妾说句不知死活的话,本日如果臣妾在皇后娘娘这个位置,也必是要争一争的。”
海兰抿着嘴儿笑道:“只许娘娘盼着,也不准臣妾替娘娘想个盼头么?从臣妾服侍皇上那年开端,就替娘娘攒着了。一年只攒一个,用当年最好的料子,挑最好的光阴里最好的时候。臣妾就想着,到了哪一年,臣妾绣第几个肚兜儿的时候,娘娘就能有身孕了。不知不觉,也攒了这些年了。”
海兰睁大了眼道:“你是指太后会指责皇后娘娘不能进言?”
她唤过叶心,捧上一个朱漆描金万福快意盘子,垫着青紫色缎面,内里放着二十来个色彩大小各分歧的肚兜,有玉堂繁华、福寿三多、瑞鹊衔花、鸳鸯莲鹭、锦上添花、群仙献寿,还坠着攒心梅花、蝉通天意、双色连环、柳叶合心的串珠珞子,簇在一堆花团锦簇,甚是都雅。
春婵千恩万谢地承诺了,更加殷勤服侍不断。
意欢悄悄啐了一口,冷然道:“要不是她这么狐媚皇上,本日娘娘在永寿宫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恶。如果不谨慎伤了腹中的孩子可如何好?”
春婵半跪着替嬿婉捏着小腿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皇上爱好小主,明里暗里地犒赏下来,小主还在乎这点子月俸么?”
此话亦勾起了海兰的愁意,她勉强笑道:“不过有个孩子老是好些。红颜易逝,谁又保得住一辈子的花容月貌呢?不过是上半辈子靠着君恩顾恤,下半辈子倚仗着孩子罢了。比起婉嫔无宠亦无子,我们已经算是好的了。”
意欢含笑道:“这还是臣妾入宫的时候家中的陪嫁,想来想去,送给皇后娘娘最合适了。”
海兰眉眼盈盈,满是笑意,道:“实在皇上赏的那里会少,臣妾不过是一点儿情意罢了。娘娘只看舒妃mm就晓得了,自从生下了十阿哥,皇上没个三五日就要犒赏呢。”
如懿欣然道:“你们说的何尝不是。没有孩子,哪怕本宫位居皇后之尊,也是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如懿挽了意欢的手坐下:“多谢你们,沾了你们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