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蹙了蹙眉:“都给了她?那两件青哆罗呢的袍子一模一样的,她要来干甚么?”
阿箬高欢畅兴地接过了。过了两日,如懿看阿箬打扮得格外精力,里头穿戴青哆罗呢羊皮领袍子和洋红棉绫凤仙裙,外头套着玫瑰紫灰鼠皮袄,头上簪了绯色的绢花和采胜,通身的贵气,竟不亚于宫里位分低的小主了。趁着阿箬在天井里和三宝盘点外务府送来的年货,如懿便问惢心:“我记得外务府分外贡献你和阿箬的东西,该是你们一人两件的,如何阿箬一人穿了三件去?我原想着气候冷了,你好歹也该把那件青哆罗呢的袍子穿上了。”
天子渐渐翻了几页,吹着茶水含笑道:“皇后厉行俭仆,后宫的开支节流了很多,这都是皇后的功绩。只是快年下了,朕见嫔妃们的穿着老是入关时的花色式样,未免在古风之余有些机器了。”
阿箬这才佩服,只是抿着嘴笑:“皇上常来,奴婢也替小主欢畅嘛。”
天子啜了一口茶水,闭目半晌,仿佛对茶水的清冽格外对劲:“朕才说一句,本来皇后思虑已经如许精密。朕觉得,皇后所言,便如这一盏清茶,固然入口苦涩,回味却不足香。”
如懿转过脸,透过窗上的霞影纱,正瞥见阿箬在外头清脆地笑着甚么,用手指戳着几个小宫女的脑袋,像是调拨着甚么好玩的东西似的。
如懿更加有些不欢畅,却不肯露在脸上,便道:“前几日外务府送来一件青绸一斗珠羔皮袄子,我穿戴嫌薄,你拿去套在外裳里头穿,倒是挺好。另有一件一起的桃红色软绸裙子,快新年了,穿戴素净些。”
皇后就着天子手站起来,他的指尖有一缕隔夜的沉水香的气味。皇后心中一动,便能辨出那是延禧宫的香气。皇后稳了稳心神,掩去心中密密渗入的酸楚,一如昔日,浅笑相迎。天子怀念伉俪之情,一贯是常来宫里坐坐的,但是琅清楚感觉,那种熟谙已经垂垂淡去。昔日那种掌控不住的惶惑与无法一重重迫上身来,她还是感觉不安。
如懿道:“越是欢畅,越是得不露声色,这才是历练过的人。好了,快年下了,贡献你们的衣裳都穿上吧,看着也喜兴些。”
如懿笑道:“别谢了,穿上了都雅让我感觉欢畅,便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