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伸脱手,摸索地抚上意欢的小腹。意欢下认识地退避了寸许,见嬿婉神采痴痴惘惘,并无任何歹意,亦不知她要做甚么,便直直僵在了那边不动。嬿婉的手势非常柔缓,像拂面的东风,轻淡而暖和,带着谨慎翼翼的器重,低柔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为十阿哥悲伤,悲伤得连本身都不要了。实在细想想,你总比我好多了。你的孩子好歹在你的肚子里,你享了怀胎十月的等候,一朝出世的高兴,你看过他笑,陪过他哭,和他一起悲喜。但是,我的孩子呢?”她睁大了凄惶欲绝的眼,盯着意欢,喃喃道,“我的孩子在那里?”
意欢悄悄在她身边跪下,翻开一个黑雕漆长屉匣,将内里折好的元宝彩纸一一取出,神采非常冷酷:“不是你的孩子,你来做甚么?”
意欢颤栗地退后一步,牢坚固在十阿哥的棺椁边沿:“奇特?有甚么可奇特的?”
意欢直闯进芳碧丛的时候,天子正握了一卷乌黑画轴在手,临窗细观。一缕缕淡金色的日光透进屋子,卷起碎金似的微尘,恍若幽幽一梦。那光芒洒落天子满身,点染勾画出明朗的表面,衬着天子身后一座十二扇镂雕古檀黑木卷草缠枝屏风,繁绮富丽中透着缥缈的仙风意境。
意欢仿佛认识到甚么,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晓得甚么?”
嬿婉的泪澎湃滑落,逼视着她,不留分毫余地:“姐姐啊,莫非你真不晓得那是甚么?不然你为甚么不喝了?”
意欢感觉躯体都有些生硬了,勉强福了一福道:“皇上,臣妾有话对您说。”
意欢怔怔隧道:“为甚么?”
“坐胎药没让我们快快怀上孩子,这不奇特么?因而,我去太病院暗里找了好些太医扣问,他们都是同一张嘴同一条舌头,都说这是上好的坐胎药。我便信了。但是姐姐,是你奉告我的,你漏喝了多次反而有孕了。以是,我便托人去了宫外,拿药渣子和方剂一问,才晓得啊……”她拖长了调子,迟迟不肯说下去,只斜飞了清澈而无辜的眼,欲语还休,清泪纵横。
意欢沉寂道:“皇后娘娘甚少喝坐胎药,她天然没奉告过我。”
嬿婉的泪落在咝咝窜起的火苗内,溅起突然跳动的火花,哀戚道:“姐姐是来哭十阿哥,我是来哭一哭本身的孩子。”
嬿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魔怔了普通:“是啊,姐姐。你的孩子好歹还在你的腹中活过,好歹还在这个人间露了个脸,陪了你一遭。但是我的孩子呢?”她紧紧抚住本身空空如也的腹部,惶然落泪,“我的孩子连到我肚子里待上半晌的运气也没有。我盼啊盼,盼得眼睛都直了,我的孩子也来不了!他来不了我的肚子里,更来不了这个世上。”她睁着泪水迷蒙的眼,近乎癫狂般悲伤,“你晓得是为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