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说娴妃?”
纯嫔固然纯真怯懦,但话至于此,另有甚么不明白的。她不觉惨白了脸,腿下一软便跪下了道:“皇后娘娘恕罪,还请娘娘明鉴。臣妾固然诞下阿哥,但都是皇后娘娘福泽庇佑,臣妾不敢居功自大,更不敢糜费豪侈。”
唯有嘉朱紫金玉妍打量着琅一身的打扮,笑吟吟不说话。琅一时发觉,便笑道:“平日里嘉朱紫最爱谈笑,如何本日反而只笑不说话了,但是长春宫拘束了你了?”
琅笑意深绽,仿佛烛火上爆出的一朵明艳的烛花,“皇上在后宫的第一夜是留在臣妾宫中,便是对臣妾最大的用心与恩情了。”
福珈取了绢子替太后抹了抹手,“有福分的,天然不在这一时上看重位份。今后的时候长着呢。”
因出了丧,也立后封妃,嫔妃们也不再一味素服银饰了。海兰一早换了一身快意肩水蓝旗装,只衣衿袖口绣了星星点点素白小花,如她人普通,清爽而不点眼。天然,这也是她一贯的保存态度。
琅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揽住天子的手臂,笑意盈盈,“臣妾的鄙意,如何比得上皇上的圣明。昔日里皇上一贯奖饰娴妃慧心兰质,而慧贵妃文静温婉,如何到了本日给娴妃的封号是娴,贵妃反而是慧?臣妾却不懂了。”
福珈笑道:“有您珍惜调教,要着花不是一闪儿的事。”
福珈这才笑道:“太后的用心,奴婢实在不及。”
琅淡淡一笑,“好了,别动不动就跪下,倒像本宫格外严苛了你们似的。起来吧。”
海兰还是来候着如懿起家,又陪她一同用了早膳,才去长春宫中向琅存候。
琅略略正了正衣衿上的珍珠钮子,含笑道:“嘉朱紫一贯是最爱娇俏打扮的,本宫倒想听你评说评说。”
玉妍非常对劲,扫了一眼众妃,上前一步笑道:“皇后娘娘的话说得极是。只是现在民风已成,别说宫里宫外了,连皇上赏赐给朝鲜的衣料金饰,也无不奢丽精彩。臣妾听来往朝鲜的使者提及,朝鲜国中也非常流行呢。若我们改了入关时的服饰,也这般犒赏亲贵女眷或属国,岂不让外人惊奇?”
琅心头微微一惊,不免含了几分委曲,“皇上如许说,真是低估了臣妾了。莫非臣妾跟从了皇上这些年,还会如几位朱紫普通不懂事,只晓得争风妒忌。臣妾不过是觉得,皇上克日汲引慧贵妃,天然是恩宠有加,慧贵妃贤淑温馨,也受得起皇上这点眷顾。只是娴妃在潜邸时位份既高,性子又傲,现在被贵妃高了一头,不免气不顺,要与人起争论,不若将她放到温馨些的处所,也好埋头些。等她心气平伏些许,皇上再好好犒赏她给她些恩情就是了。”
福珈笑吟吟过来道:“慈宁宫的院子敞亮了很多。如果在寿康宫,这几十盆菊花一摆,脚都没处放了。”她见太后欢乐,愈发道:“也是皇上的孝心,那日携了皇后亲身来请您移宫。现在有甚么好的都先尽着您用。连花房开得最好的紫菊,也都送来了您这里。”
皇后听她说完,不觉叹道:“一样是穿衣打扮,本宫一向感觉嘉朱紫邃密,现在看来,公然她是个细心人,能发觉本宫的情意。今夙起来,本宫检察外务府的账单,才发觉后宫女眷每年费制衣料之数,竟如此庞大。本宫身上的衣衫固然绣花,但花枝疏落,只在袖口和领口装点,又是宫中婢女或京中浅显衣匠都能绣的式样。而你们所穿,越是轻软,就必得是江南织造姑苏织造所进贡的,加上织金泥金的伎俩高贵,此中所费,相差差异。并且后宫所饰,常常官方追捧,蔚然成风,使得都城当中江南所来的衣料翻倍而涨,连绣工也更加高贵。如此悠长下去,宫外宫中,豪侈成风,还如何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