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停了手,含了一缕忧色,“姐姐这儿都是如许的,我那边就更不必说了。”
王钦嘴上千恩万谢了,眼睛往莲心脸上一瞟,莲心红了脸,忙退到背面去了。王钦又道:“另有一件事。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雪,皇上想起客岁潜邸里殁了的大阿哥的生母,道了好几句‘可惜’。”
王钦承诺着,叮咛小寺人展开那幅字,倒是斗大的四个字――慎赞徽音。
皇后含笑道:“外头刚下了雪,地上滑,皇上如何派了你过来?但是有甚么要紧事?”说着一面叮咛了莲心上茶赐座。
如懿心头一热,便要欠身,“臣妾多谢皇上。”
海兰悄悄一笑,“姐姐忘了。我本闲着,最会这些工夫了。就当给我打发时候吧。”
王钦出去时,皇后穿了一身藕荷色缎绣牡丹团寿纹袷衣,外罩着米黄底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小坎肩,笼着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看着素心与莲心折了腊梅来插瓶。
皇后端倪间微有笑意,脸上却淡淡的,“晓得了。夜来霜雪滑脚,你叮嘱着抬轿的小寺人们细心脚下,另有,多打几盏灯笼,替皇上照着路。”
皇后接过茶盏却并不喝,只是缓缓道:“本宫是皇后,六宫之主,有甚么好活力的。”
王钦恭谨道:“皇后娘娘慈心,皇上昨夜便说了,是要追封为哲妃,过两日便行追封礼,还要在宝华殿停止一场大法事,还请皇后娘娘办理着。”
如懿明白天子语中深意,沉吟着道:“那臣妾便叮嘱外务府的人将皇上的字做成匾额,放在延禧宫正殿,可好?”
皇后微微点头,扬了扬脸,道了句“赏”。莲心立马从屉子里取出十两银子悄悄儿放在王钦手内心。
天子拢一拢她的肩,“你与朕的意义相互明白,那就最好。”
往下的日子,天子依着大家位份在各宫里都歇了一夜,是谓“雨露均沾”。以后天子便是随性翻着牌子,细数下来,老是慧贵妃与嘉朱紫往养心殿侍寝的日子最多。除了每月朔望,天子也喜好往皇后宫中坐坐,闲话家常。如懿的恩宠不复潜邸之时,倒是跟着纯嫔、怡朱紫和海常在普通沉寂了下来。
皇后可惜道:“诸瑛是本宫富察氏的族姐,服侍皇上也久。谁知去岁病了这一场,好好的竟去了,也没享这宫里一日的福。”说罢便拿绢子按了按眼角,渐渐说:“诸瑛是大阿哥的生母,当年也只是潜邸里的一名格格,位份不高。现在她虽福薄弃世而去,但皇上也不能不给她一个恩情,定下名份,给个朱紫或嫔位,也是看顾大阿哥的面子。”
素心忙安慰道:“不管如何样,哲妃都已经没了。大阿哥哪怕再争气,没娘的孩子能翻出甚么天来。娘娘但是正宫皇后呢。”
皇后郁然叹了口气,望着榻上外务府送来的一叠经心绣制的幼儿衣裳,“这件事本宫想起来便有些心伤。当年本宫嫁给皇上为嫡福晋,诸瑛本来是富察族人里派去潜邸协同摒挡婚事的,谁知被皇上看上了,有了身孕。本宫的母家就焦急了,也不嫌这是丢人的事儿,硬生生塞了诸瑛出去,说是本宫的族人,她万一得幸生下了孩子,就等因而本宫的孩子。”
皇后摇点头,双眉微蹙,“她身份如何且不说,皇上现在追封她为妃,就不能不把稳了。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是祖宗家法。现在慧贵妃和娴妃都无所出,纯嫔身份略低。除了本宫的二阿哥,就是大阿哥身份最尊了。古来立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长。如果永琏是嫡宗子,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