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捧动手炉,平时感觉暖暖的,现在捧在手里,却仿如灼心普通,烫得刺手。她不时地打起帘子往外张望,三宝一起小跑跟着,喘着气道:“小主别急。延禧宫和咸福宫本就隔得远,我们已经很快了。”
如懿赶紧道:“海常在向来循分守己,并且朱紫以下是不准用红箩炭的,海常在也不是第一天晓得,怎还会如此?”
如懿定必然神,“除了皇后和贵妃,宫中便是我位份最高,我若不去,海兰如果被上了刑,还不晓得要被伤成甚么模样?事不宜迟,阿箬,快替我换衣。三宝,去传轿。”
如懿忙赔笑道:“贵妃娘娘发了寒症,神采不太好。病中原不宜动气,不知娘娘到底为甚么惩罚海常在,并且要动用杖刑责打海常在双足?”
如懿忙低着头道:“听闻贵妃娘娘发了寒症,以是漏夜过来探视。”
第十五章欺侮 (1)
如懿失声道:“打脚心?”
外头下着搓絮似的小雪。如懿坐在暖轿里,抬轿的寺人们走得又稳又急,只闻得靴底与石砖摩擦的轻响,飞也似的往咸福宫方向去。
如懿看着跪在阶下战战兢兢的香云,起家走到她跟前,“香云,茉心说的是真的么?”
慧贵妃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只嘲笑道:“自皇上分封六宫以后娴妃就未曾踏足过咸福宫,如何今儿甚么风连你也轰动了,深夜还闯进本宫宫里来?”
如懿霍地站起来,阿箬急得拉住了如懿的袖口,“小主不能去!”她虎着脸,向三宝喝道,“咸福宫就是一滩浑水,贵妃的位份又比小主高,小主那里能管得上!我们不去,要去也是该皇后去的事儿!”
阿箬撇撇嘴道:“三宝越来越没模样了,咋咋呼呼的,话也说不清楚。如果慧贵妃出事,我先去放俩鞭炮偷乐子,如果海常在,那也不打紧,渐渐说呗。”
“杖刑!”三宝见如懿一时没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不是用板子责打大腿。而是脱了鞋子,用棍子责打脚心,那可比打在腿上痛多了。”
如懿心中着紧,更加担忧起海兰来,“那就好。别的本宫不敢说,海兰不是那种僭越的人,她必不敢偷的。阿箬,替我换衣,我们就去看看。”
如懿方才仓促进殿,不敢细看海兰。现在转头,只见海兰被强行剥去了鞋袜跪在廊下冰冷的石砖上,近台阶的砖边结了薄薄的碎冰,一望便生寒意。一双青缎绣喜鹊登梅花盆底鞋被随便投掷在阶下的雪中,垂垂被落下的小雪浸湿了小半,如她的仆人普通全无庄严。
如懿悄悄神,马上问:“皇后呢?”
如懿留意去看她的脚,冻得通红的赤足之上有着精密的血珠沁出。海兰见如懿谛视,惭愧地死力想缩着足把它藏到裙底下去,茉心一言不发,立即用手撩起她的裙角,冷冷道:“常在不好好招认,也不诚恳受刑,别怪奴婢不包涵面,掀起您的裙角来。在主子们面前露足已经够丢脸了,要再让人瞥见您的小腿,这类丢了脸面的事就是您自作自受了。”
如懿盯着三宝,寂然问:“本宫记恰当初命你悄悄送炭的时候就叮咛过。朱紫以下是不能用红箩炭的,未免费事。你但是老诚恳实每次只送黑炭的?”
尖细的尾音尚自袅袅飘在空中,如懿人已经到了廊下。只见咸福宫正殿的镂花朱漆填金大门豁然敞开,廊下自台阶摆布两列站满了满宫的宫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只望着廊下一个跪着的宫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