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取过犀角梳子，将天子的头发梳得疏松了，一点一点细心地篦着。天子看着她蘸取篦发的花水，便问道：“你这篦发的是甚么水，不是平常的刨花水么？”。
如懿忙开了门，正见阿箬和小福子一个拉着永璜，一个替他背着册本。永璜出去恭恭敬敬请了个安，“给皇阿玛存候，给母亲存候。”
阿箬送到了宫门口，复又转出去，笑意满面，“大阿哥可真是聪明，一点就通。能有皇上亲身送去尚书房，今后大阿哥再不会受委曲了。”
天子看着她手中的犀角梳子，“朕记得这把梳子你用了很多年了，你看犀角周身的包浆洁净莹润，约莫是你女儿家时就用了吧。”
如懿的目光落空了暖和的温度，冷然道：“你这身打扮，都快赶上皇上新封的秀承诺了。只是秀承诺脸上的安然倨傲之色也没有你的多。”
天子不肯等闲放过，“可不准赖。”
如懿忙扶了他起来，顾恤替他拢一拢头发，“睡得头发有些蓬了，母亲替你再梳一梳再走。”说罢她便取过梳子替永璜梳好了。
惢心机着杏红流苏的手指微微一颤，旋即道：“晓得了。”
天子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颊，忽而咬住她的胡蝶珍珠耳坠，“只说不算。朕要你拿一样东西来应。”
天子道：“你是鸡皮白发，朕何尝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相看两不厌。”
如懿满面羞红，推了天子一把，“甚么？”
第二十七章对食 (1)
心中的打动如云波伏起，她含笑含泪，“到时候臣妾鸡皮白发，皇上才不肯意看了。”
阿箬摸了摸脸，不美意义道：“真藏不住了么？”
天子出门前，望着相送的如懿道：“有件事朕先奉告你。玫常在的身孕是朕即位后的第一胎，朕很欢畅，以是筹算封她为朱紫。”他靠近如懿的耳边，语不传六耳，“但朕更盼着你，男孩女孩朕都喜好。”
永璜眼里闪过一丝雀跃，很快沉稳道：“儿子多谢皇阿玛。”
如懿伸手延上天子的肩，头紧紧抵在他颈间，聆听着贰心脉脉脉地跳动，仿佛是沉沉的承诺。很久，她终究以此心回应，“只要皇上情愿，臣妾会一向陪着皇上走下去。多远，多久，都一向走下去。”
如懿欠身答了“是”，阿箬又服侍着如懿添了一碗汤。西暖阁里烛火透明，更加衬得阿箬一张俏脸欢乐得面若桃花。
如懿望了一眼镜中，泥金的并蒂莲花连理镜，花叶脉脉，皆是成双成对。如懿嗤地一笑，“臣妾想到了，天然会给皇上。”
如懿笑道：“刨花水有甚么好的？臣妾不喜好那味道。这花水里加了薄荷、乌精、苦参、当归、何首乌、干姜、皂角、天麻、桑葚子、榧子、核桃仁、侧柏叶等几味药，收了夏季梅花上的雪水和榆花水兑着，又用茉莉和栀子调香，除了香气恼人淡雅，常常用来蘸了梳头，能够养血温肾，使头发乌黑健旺。”
永璜用力点了点头，一脸幸运拉住天子的手勾了勾。天子心下垂怜，牵过永璜的手道：“皇阿玛要去早朝了。不过还早，你跟着皇阿玛一起，皇阿玛明天先送你去尚书房见见你的徒弟，好不好？”
如懿为天子束好辫发，将辫梢上的明黄缠金丝穗子、翡翠八宝坠角一一结好，才笑道：“女儿家的心机也就弄这点小巧罢了，不比皇上胸中的经纬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