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周迅、霍建华主演） > 第295章 令懿(3)
李玉垂首咬着牙，抿出一丝最诚心恭敬的笑容，“主子遵旨。主子明白，皇上统统，都是为了大清江山。如汉武唐宗，名垂千古。”
“如懿是外柔内刚之人，若得纯惠皇贵妃三分庸懦顺服，朕与她也不致如此。生前本性不驯，身后但愿她也能感染一点纯惠皇贵妃的气性。不要再与朕相形陌路。”
天子愀然不乐，打断他道：“朕让你往乌拉那拉氏……如懿灵前祭酒，你去了么？”
天子轻嘘一声，缓缓抚摩着锦盒上缂丝双龙出云的纹理，沉声道：“不知皇阿玛当年，是否也如朕本日普通，如释重负，又惴惴不安。”
李玉唬个不住，赶紧道：“皇上坐拥四海，皇上……”
没有人应对，也无人敢应对，一个帝王最后的孤单。
李玉点头承诺，俯身三次膜拜，“皇上的情意，主子都明白了。乌拉那拉娘娘有知，也会明白的。”
天子的感喟是潮湿的哀凉，“或许朕也是在好久好久以后，才发觉，当年自发得精确的决定，都是厥后追悔莫及的源泉。但是畴昔的，毕竟已经畴昔了。”他叹抚不已，语意微凉，“朕能做的，不过也是如此。如果设了神牌，追封谥号，留下后妃画像，史乘载下她只字片语。那么她生生世世只能是紫禁城的一缕孤魂，灵魂为红墙所拘，不得浪荡去她想去的处所。朕用名分留了她平生，却给不了她要的感情与尊敬。弃她，或许也是放了她。”
李玉接口道：“皇上，您是顾念诸位皇贵妃当中，唯有纯惠皇贵妃与乌拉那拉娘娘尚算交好，您……”
李玉忙忙起家，赔笑道：“皇上这是甚么话，您有那么多皇子公主，有三宫六院无数，您十全武功，福泽滔天，连老天爷也眼红呢！”
天子哀然道：“但是朕与如懿曲解很多，此生没法解开，也无人能解了。”他沉默半晌，“李玉，传旨下去，自朕今后，后妃之选，再不必有乌拉那拉氏族女，且让她们先人，都得一个浅显伉俪的终老吧。”
李玉顿了顿，还是奓着胆量道：“可终究皇上了然本相，还是为乌拉那拉娘娘报仇了。”
“主子固然痴顽，却也听过戏文。武帝雄才大略，为求江山安稳，且将私交搁置一边。唐太宗若无玄武门惊魂，何来承平乱世？且有皇上悉心调教，何愁幼主不成明君？大清江山万年，统统有赖皇上。”李玉说得诚心，眼中隐有老泪明灭，似是非常动情。他俄然一惊，似是晓得本身说得不当，立即反手抽了一巴掌，惶恐道：“皇上恕罪，主子妄议朝政，合该当即打死！”
那锦匣似有千斤重，天子略略一掂，苦笑道：“朕从未做过这般事，不想，却做得如此流利而熟稔，仿佛已经做过很多次普通。”
悠长的沉默里，唯有夜风浪荡，吹开苏绫如水的波漾，在烛光摇映之下，恍若蘸水桃花点点红晕。
在这孤清里，天子也是倦了。他已是须发皆白的白叟，怆然独坐，颓颓无语，只在浑浊的眼中漾满怠倦与伤感。他右腕微微使力，一顿一转，笔锋健旺有力，于黄笺之上慎重写下“传位于皇十五子永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