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氏点头,她又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县令是正七品,而凌格格的阿玛乃从四品典仪,高了你父亲足足五级,你说凌格格是小门小户出身,那你呢?你又是甚么东西?”
宋氏在一旁冒充劝道:“福晋息怒,谁叫人家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端方也是普通的事,您别跟她普通见地。”
“是谁送来的?”手指悄悄抚过冰块,凉意透肤而入,再看指间已是一片潮湿。
凌如果多么聪明之人,岂会听不出李氏这句话的意义,当下朝晴容点头道:“烦请晴容女人代为转告福晋,就说凌若明白了,多谢福晋提点。”
晴容满脸含笑道:“凌格格不必费事,奴婢是奉福晋之命给凌格格送些蜜瓜了,一会儿就要归去。”说着她翻开食盒,从中取出一个小碟子来,碟子上是一只用冰块砥砺而成的冰碗,上面乃至还细细雕了吉利快意的图案,只是因为冰块垂垂熔化而有所恍惚,切成小块的蜜瓜恰是盛在冰碗中。
凌若在镂云开月馆留过夜的动静早已为世人所得,那拉氏与李氏与凌若交好临时不说,其他几位内心可都憋着一口气,特别是几位庶福晋,论身份她们自认比身为格格的凌若高了一大截,可她们却从未有幸在镂云开月馆留过夜,乃至连留过半夜都未曾。
“那就好。”那拉氏对劲地点点头,又叮咛了几句,才命其跪安。
凌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府中下人一贯风俗跟红顶白、见风使舵,哪边得宠就往哪边靠,鼻子比狗还灵几分。
她说得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火气,却令宋氏满面通红,无地自容,她本是想要借机热诚凌若一番,未曾想却引火烧身,反弄的本身一身骚,真是得不偿失。
凌若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置于正堂一角的铜盆中,只见那边盛着一大块冰,现在冰块正垂垂熔化,藐小的水珠顺着透明光滑的冰块滴溜下去,落在铜盆中收回叮铃的脆响,满屋冷气恰是由此处而来。
好不轻易回到净思居,墨玉已是香汗淋淋,她扶着一样汗湿夹背的凌若穿过院子往正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道:“这贼老天真是想把人热死,哪有还不到中午就热成这德行的。女人,你快出来坐着,奴婢给去端水给你洗洗脸,去一去这热气,再去弄盏酸梅汤来解……”
“回女人的话,是冰房管事一早特地派人送来的,说这些日子气候酷热为怕女人着了暑气,以是特地从别的处所匀了几块出来,还说今后日日都会有冰送来,让您固然放心。”回话的是小常子,自上回捡回一条命后,他身子就极差,即便是大夏天仍然捂得严严实实,唯恐受风着凉。
“这是今儿个刚从西域运到的蜜瓜,福晋晓得格格您喜好,以是特地命奴婢送了些来,又怕一起过来蜜瓜晒热了吃起来没味道,以是用冰碗装了盛来,只要冰碗不化,这蜜瓜就是一向冰冰冷凉的,女人您尝尝看。”睛容非常得意的解释道,这蜜瓜是西域进贡的珍品,千里迢迢而来,四贝勒府统共就得了没几个,被胤禛赏少数几人,李氏能得其一,可见宠眷之盛。
绿意岂会不明白主子这么问的意义,微微一笑道:“回主子的话,现在是辰时一刻。”
屋内风凉恼人,屋外却热浪滚滚,骄阳当空,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今夏比往年热了很多,且已有近十天未下雨,氛围中四周飘浮着肉眼看不见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