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写至那边了？奉告我，没准我还能供应些素材。”
需求走科举起家的士子多出身豪门。若不是此届大开科举之门，内里多少人底子不敢设想有朝一日竟能登上天子门堂。因此大家心中，若说感激陛下，莫若说感激皇后更甚。
“要不要再派几个读书识字的人去帮助你？”
——周君清顿了一下，又道：“我尽量不做猜想之语，但传言太盛，亦会记实在册。我写的是，时有传言，米氏性命难保。”
“你别同我自谦。我知你必是当真去做的。古往今来，未曾有过女子史学家，你算是破天荒头一个。”
米丞相莫奈其何，好说歹说，才将群情奋勇的一群人劝归去。好轻易送走了世人，回到屋内，连饮两盏茶，才略略津润差点磨破的嘴皮子。
她记得她之前怕黑，怕鬼，起夜都不敢一小我出去，拉了宋扬灵，提着小灯笼，披着夹袄，惊醒地一起望一起小跑。有一回夜里被白露在前面偷偷吓了一回，气得两天没同她说话。
周君清点头：“人多了，倒觉喧哗。”
傍晚时吃了两样油炸菜肴，腻得宋扬灵好一会儿没缓过来。槐庄从速煎了清单的茶汤呈上。
米丞相闻言，顿时眉毛耷拉成了八字：“我自有安排。”他一共三个儿子，早早都从恩荫得了官。孙子辈也都差未几有了下落，现在唯有最小的孙子出息无着，恰好皇后又堵了恩荫的路，只以科举为重。他也叫小孙子了局考了一回，不想州试就未过。莫非叫他学纨绔后辈窝在家里一辈子？还是像那豪门后辈一样，头发胡子斑白了，还一年年只盼着测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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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得他同王继恩两人。
殿试一共三题，由蔺枚与宋扬灵亲身出题考校，正正持续三日，共取士子一千八百人。一时天下寒士俱欢颜。皇后宋扬灵更博得士林前所未有的推戴。名誉之盛，乃至超越当朝天子。
“到底是亲姊妹，姐姐流浪，mm去看望也是道理当中，再有下回让她去见便是了。”宋扬灵说着，又一脸啜了好几口茶汤，才道：“真是想不明白现在如何都好油炸这一口，吃一两样还行，多了真是腻得慌。”
“是，奴婢今后叫人少做。”
不想蔺枚倒是同宋扬灵一齐呈现。身着广袖龙纹玄衣的帝后二人，在两溜红色宫灯以后，由世人簇拥着走来。威仪赫赫，令人望之爱护。
她感到由衷的惊骇。血肉贴在骨头上，一层层收缩、压迫，却压不住自内二外的寒意。
士子步队当中，无人说话。寂静当中，一张张充满等候的脸，意气风发，自不待言。
周君清出去以后，行了礼，才在一张玫瑰椅上坐下。
宋扬灵闻言，挑起嘴角悄悄一笑，眼风似有若无扫过周君清的脸，道：“你说她后事当如何？”
家里事情悬心，朝堂之事也不叫人费心。殿试以后，很多朝臣不满米丞相无所作为，任由皇后插手朝政。虽未曾有弹劾之本，倒是非议满天。更有甚者，不买米丞相的帐，连中书省的诏令都用心挨延不办。
宋扬灵笑着问她：“史乘修得如何了？”
“你说皇后会不会杀了米氏？”
“不敢苛求这些，只求对得起一支笔罢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了，事情到底是如何走向这一步的。就似，民气龃龉，百转千回，却逃不过她算计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