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案件没去皇城司，也没去刑部、大理寺，倒落进了京兆尹手里。孟昱脑中一时转过无数动机。圣旨必是刚到不久，京兆尹已然亲身登门拿人，清楚是不包涵面严查到底的意义。
孟昱一拱手，便回身向里。
“下官亦可确认本朝并没法典规定内臣交际。”他舔了一下嘴唇，又道：“但下官另有一言。”
罪或不罪，向来不在法度，只在帝心。
宋扬灵这边还在集思殿与蔡文叔等人议事，又有内侍传来宫外最新动静。
莫若找一其中间人探明其态度。
不料外头站着的倒是面色惶急的管家：“京兆尹大人来了……还带了些衙役。”
宋扬灵晓得再群情下去也无成果，便道：“法家有言，法莫如显。既然此事没法理可据，便有辩论切磋之余地。本宫无他求，只请诸位大人能上本，以祖制、以法度、以先例为文章。若能辨出法之得失，亦是值得歌颂之事。是非吵嘴，请诸位直抒胸臆便可。”
宋扬灵坐在榻上。身边高几上的茶早已凉掉。身后屏风上一只凤凰，立于青山上，俯视河川。神态平和，却难掩傲骨。
而宋扬灵开科取士以后已深为世家大族非议。固然借夺职米丞相打扫了一些停滞，毕竟没有完整断根旧贵族权势。也不知这杜青在此事上到底有何弃取。
未几时，槐庄又吃紧忙忙出去了，双手呈给宋扬灵一封函件。
当日护送古树一事是他交由李猛督办。眼下当务之急便是二人对出一套说法。
杜青猜想以孟昱身份职位，毫不至于惧罪叛逃。便是去后宅交代一番，又能济得何事？当即客客气气道：“将军但去便是，下官在此等待。”
她想了一回，叫来槐庄，叮咛她：“马上派人出宫传旨，宣蔡文叔、陈慕庭、李思来、陈绍礼进宫。”
蔡文叔不由惊奇：“这也太快了。”
孟昱回身进书房等候。他坐在常坐的圈椅上，固然因为弹劾之事心烦意乱，还是按捺住万千思路，展信
宋扬灵命人送出，再回至寝殿。其实在看到那封信时，她就已经有了定夺。也是事出俄然，她竟忘了测度蔺枚情意。
龚洗尘见孟昱苦衷重重的模样，从速道：“将军放心，鄙人必然不负所托。何况毕竟有皇后在后，此事想必掀不起太大风波的。”
宋扬灵看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蔡文叔闻言，才一旁连连点头。他也是如此想，只是方才没敢说。
两人在二门边上见面。
魏松、孟昱，乃至李猛诸人都已被带至京兆尹衙门。
孟昱看了一遍，忍不住想起当时魏松所说陈绍礼去韩国公府守岁一事。莫非陈母就是韩国公府的婢女？如果如此，两家便有渊源。但一个下人之子，就算已经身居高位，能成为堂堂国公府的座上宾？
她见笔迹熟谙，当即展开旁观。本来是龚洗尘受孟昱所托最后送来的急件。
龚洗尘见状，亦绕到去今后院。
只可惜现在已经得空探听。
周婉琴只觉手中顿时一空，一颗心像从高处生生落下。
他深思了一阵，将信折好，压在一摞册本下。
他转头，倒是周婉琴摸索着走来。
龚洗尘点头：“已经被衙役带走了。”
话说得标致，倒是要带走关押的意义。
等了约莫有一个时候，终究闻声外头响起脚步声。他仓猝开门道：“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