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一场,也是交谊。你便私家给她家里送份奠仪,也就尽了情了。”
只见一个身穿宫装的女人,发髻被一截树枝勾住。嘴唇青紫得可骇,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不甘心似的,狠狠盯着世人。但是倒是早没气的了。
这夏季,仿佛冷得过不下去。
她还感觉奇特,下着雪,大冷的天,谁这时候跑来?一头张望着,已经走了出来。
楚昭仪还是哭,哭得后背微微颤抖。一则是悲伤,一则是惊骇。这是她第一次惹上性命。命令时只感觉一股气顶在胸腔,甚么都顾不上。过后,却怕得背上直冒盗汗。一夜里睡不着,耳边尽是试茗告饶哭喊的声音,面前则是她灰败绝望的脸。楚昭仪抓着被角,睁大了眼睛,但是屋里每一处仿佛都是试茗走动的身影。
皇后看着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的楚昭仪,微微叹口气,既唏嘘,又有一种冰冷的刻毒。性命嘛,说贵也贵,说贱也贱。她只道一句:“风俗就好。”
魏松的沉默让宋扬灵更加自责。内心堵得难受,追悔莫及似的。不该该用此重计!但是又不想哭。感觉现在就算哭,也是虚假的,不怀美意的。
可毕竟也只是个宫女,那里有人真的体贴她是谁?为何而死?她死了又有谁会悲伤?
说完,魏松仓促忙忙地去了。宋扬灵则回身回屋,脚步看上去分外滞重。
“如何不切当?我和好多人一起亲眼瞥见的。这会儿估计已经有人去措置了。唉……我觉着这事情蹊跷着呢,这么冷的天,好端端如何能够跑到河边去?并且离灿霞宫那么远!怕是……”
落菊便见四五个小黄门正一溜跑过来。
雪地里一具女尸,一双合不上的眼睛,终究作为一场不测被措置了。宫里沸沸扬扬群情了好几天,世人也都说腻了。
魏松却笑嘻嘻的:“押班叫我带人去领柴炭呢,跟我一道去罢?”
一日,后宫妃嫔向太后存候时,齐昭容俄然喊了冤。
刚翻开门,只觉一阵冷风劈面扑来。远了望去,六合间一片乌黑。她搓搓手,走到回廊下。这雪想是下了一夜,地上积了一尺多厚。一会儿又有得扫了。正暗自感喟,背后俄然被人拍一下。
落菊一看,吓得眼泪差点出来,抖抖索索扯魏松:“试茗……试茗姐姐……”
皇后劝她:“不懂事的丫头罢了,不值当哭坏了你。”
一行人年事都不大,聚在一处,吵吵嚷嚷个没完。也不知是谁,俄然指着桥下冻住的水面,叫道:“瞧,那底下红红绿绿的,像是有甚么东西。”
出了宝文阁,绕过一片假山,再往右走有一条从北边引过来的小溪。水上一架石拱桥,很有江南风味。
“那哪儿成?”魏松说着朝右手边看去,用力摇摇手,喊到:“这边,这边,快点!”
见宋扬灵没反应,魏松不由减轻语气道:“知不晓得!”
魏松闻言大惊,呆呆地望着宋扬灵。
领了柴炭以后,魏松叮嘱其他人先行归去,他一个拐弯,赶快跑去季英阁找宋扬灵。
她扭过甚,一见是魏松,皱了眉道:“好厚的雪。”
落菊嘻嘻一笑,又道:“不是就我们俩去罢?”
“就上回和你一道那一次。毕竟是那么个处所,去多了也不好,不说给她找费事,对你我也没好处。”
宋扬灵挽着袖子在清算书案,就听一个小黄门叫她。她快步走出来,放下袖子,笑着问:“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