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明却微微一笑，道：“江山和山川无关，而是人，是百姓万姓。没有百姓，就没有江山。”他又说：“蔺常好大喜功，或许能建不世之功，却难成百姓之福。于百姓而言，广宽的边境，威震四海的国威，并不首要。首要的是一蔬一饭，是饱暖丰足，是公允安然。”
半晌，宋扬灵才道：“不好说，我一向觉得我只想觅一个安稳之处，但是到那里才安稳？我父亲，三品大员；楚昭仪，九嫔之首，还不是说倒就倒了？”
“真是疯了，那都三百年前的事儿了。”
宋扬灵之前常常听宋昭明提起这个词。
当日她母亲曾跟她说，“戋戋一个枢密院对陛下来讲算甚么？”，莫非竟要真的将全部枢密院连根拔起？！若果如此，她父亲半生运营难道付诸流水？！这是要剪除她父亲羽翼！也是动了曾家管束李家的最后底子。
宋扬灵在一旁闻声大为惊奇。曾将军是皇后的父亲，位列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固然本日风头为李贤妃的哥哥李长景所抢，但还是肱骨之臣。怎会闹到如此境地？
宋扬灵不由噗嗤一笑：“实话奉告你，我不想走肖凌芸的路。”
她毫不思疑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争斗。而再高的位置，或许都有兵败如山的一天。就像她的父亲，宋昭明，不说位极人臣，也算高官厚禄，更有弟子故吏遍及朝中，而最后，树倒猢狲散。
宋扬灵眨巴着眼睛，俄然想起了《山海经》，便说：“昆仑，汪洋，约莫就是普天之下的山山川水。”
王传德深知蔺常现在不肯见皇后，死活不肯应彩钟要求。但碍着面子，不便直接回绝。只随口叫了个小宫女，一叠声道：“如何这么呆？还不从速点茶，带你彩钟姐姐去坐。”又对彩钟道：“太后也爱喝这个呢，你尝尝。要喜好，我他日叫人送些过来。这阵子，我另有事，得跑趟腿。你先坐。”说着，脚底抹油普通跑了。但又担忧蔺常有事叮咛，往外饶了一圈，才从后门溜出来，还叮咛世人不准张扬。
米黛筠眯着眼滑头一笑：“你先说说你。”
谁是在权力之巅耸峙不倒的？
宋扬灵不由撇嘴一笑，似有轻视之意。她不由问米黛筠：“你呢？”
米黛筠见她神情似有不甘之意，又道：“不甘心罢？目睹着阿猫阿狗都能耀武扬威，如何甘心你一身才学泯于世人？要我，我也不甘心。”
宋扬灵顺着她目光畴昔瞥见肖凌芸正费经心机地比着刚摘的鲜花，一时放在头上，一时插在鬓边。宫里端方严，宫女们的衣服、金饰都有定制，等闲错不得。天然难以凭服饰出挑，比的就是谁真正眉眼好，笑容俏。
宋扬灵垂着头，却没说话。她畴前确切只想做个摆布逢源的宫女，安安稳稳。再存点钱在宫外置点财产，将来待族中其他后辈放逐返来，另有个傍身之所。但是在宫里日子长乐，见过权力顶峰的风云，又自夸才识过人，怎能甘于浅显？！
莫非只要天子？环绕着他，明争暗斗，短兵相接，血流成河。这如山的骸骨成绩的是甚么？是天子的*还是他们口中的“江山”？
蔺常不堪其烦，从椅子上站起，叫穿衣裳，要出门。彼时宋扬灵正研磨。蔺常俄然对她说：“你做篇文章，论后宫不得干政。明日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