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搁了一起,等宋扬灵回到穗明宫时,已到午膳时候。早有跟她的亲信宫女楚歌在门口候着,一见她来,立时趋步上前,低声道:“方才魏松来传了信。本日朝堂上,陛下赐李大将军国公爵位。”
宋扬灵只淡淡道:“大将军军功已极,又得高位。有道是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他维维道:“现在海内升平,陛下必然得偿所愿。”
“本来是在候选之列,可儿员满了。”他说完这句话,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兵部多是文书事情,他实在兴趣不大,如果能去禁卫那便最好不过。
李长景心中也很有感慨,却不好透露,只说:“为国效力,是臣的本分,亦是福分。”
公主之子向来不册封位。在场诸人如何也想不到陛下竟会将才两岁的李怀远封为郡公,一时瞠目结舌,连山呼万岁都给忘了。
蔺常对劲一笑,执酒盏亲身斟了一杯酒,递给李长景。他屈身接过,就听蔺常握着他的手道:“爱卿交战日久,不得享嫡亲之乐,朕心不安。小怀远出世时,你在边关。去岁满周岁,你亦交战在外。可贵本年一家团聚,我们满饮此杯。”
乳母一过来,蔺常瞥见丝绸斑斓裹的小孩儿,不觉喜笑容开,一把抱过来,道:“外公看看。”继而又呼喊李长景:“你来看,都说外甥像舅,这眉眼当中倒是真与楠儿有几分相像。”
宋扬灵只觉指尖一烫。低头一看,几点茶水泼了出来。她拿脱手帕悄悄擦了擦。她同孟昱的干系,这平生,怕是都说不清。轻声道:“之前干系好是之前,我是说现在,乃至今后。孟将军深得陛下信赖,皋牢他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比如二殿下……”
未几时,蔺常叫人传话抱李怀远出去。
宋扬灵这才道:“凡是位极人臣,功劳盖世之人,若不激流勇退,趁机保养天年,恋栈不去只怕夜长梦多。”
节度使位置高,倒是众所周知的闲散差事。
临思殿火线是条河,露台延长至水中。现在有舞姬临水起舞。河岸上还站了二三百教坊乐工。
宋扬矫捷道:“听闻孟将军升了殿前司副批示使,当是本日新贵,明日栋梁。无妨多与之来往。”
国公之位于李长景而言,本就是喜出望外。现在连孙子都得了爵位,口中说着皇恩浩大,心中也实在感觉这皇恩让人如芒在背。
蔺枚点点头。说话间,午膳备好,楚歌来问是否传饭。宋扬灵点点头。蔺枚忽而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锦匣,道:“整日说这些,古板得紧。这是我特地叫人打的,你看看喜不喜好?”
蔺枚便同宋扬灵一齐进了正殿。他一面跨步,一面道:“我跟你说,今儿李大将军封了国公。皇兄呼朋引伴地要给大将军道贺。”
“孟昱将军,封了殿前司副批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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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得将统统不满压下去,施礼谢恩。一想到今后没完没了的日次,不知当何为么,心中便是冰冷。
李长景立时道:“微臣不敢?”
蔺常笑道:“给亲家抱抱。”两个字,不知拉进了他与李长景之间多少间隔!
宋扬灵接来一看,只见一只流光溢彩的珠钗,凤嘴里衔着一串六颗珍珠,莹润光亮,奇怪得很。她也不晓得蔺枚上哪弄来这等宝贵之物。便道:“我每日向太后、皇后存候,不宜华贵。不如送了皇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