畴前蔺枚经常与米黛筠对弈,听她提起,想起过往,心机便柔嫩下来,笑道:“甚好。”
宋扬灵略微停顿,似思考了一番,才沉声道:“我自有筹算。”
蔺枚对于采选一事本就不上心,便道:“随你安排罢。”说完,走至宋扬灵身侧,俄然挨着她坐下,温言道:“你晓得我对于女色夙来不看重,三宫六院只是古礼,必须得要顺从。”说着,还伸手帮宋扬灵整了整鬓发,又在她耳边道:“我晓得不夙来漂亮,不在乎这些。偶然候,我都思疑你是否对我并无……”蔺枚自嘲一笑,安然道“情义。”
方才陛下说的明显只是良才,改成宰相之才,无疑是要引发米丞相的顾忌之意。魏松担忧米丞相不肯惹事,便道:“米丞相他但是沉得住气得很。”
宋扬灵又在勤政殿盘桓了一会儿,才告别回凤銮宫。走至内里时,将魏松叫了来,低声叮嘱他:“米丞相向来皋牢你,这回你给他做小我情。说陛下见完祁修文后,夸他是宰相之才。”
蔺枚的气倒消了些,体贴一句:“穿得如许薄弱。”再看一眼,见她身后跟了好些宫女,有一人怀里抱了琵琶,另有一人拿了一副棋。
米黛筠便叫雨成田:“拿一坛羔羊酒来。”
她刚将奏疏放下,蔺枚便凑上来问:“如何?”
兵士冲锋陷阵,刀头舔血,私分战利品古已有之。莫说孟昱麾下,便是李长景、曾纪武,乃至畴前先帝领兵时怕是都行过此事。而至于国库一说,则见仁见智。罗摩贫困,一遇天灾只靠劫掠为生,如有充盈国库,何至于此?
是以涓滴不提朝堂之事,只笑着说:“前两日户部已经送了两个女娘进宫,我一一见过,模样、脾气都好,听言谈也都是读书识字的。我叫人临时安设在体仁院,陛下得空了去见见,或者他日我置酒菜,请了太皇太后、太后、黛筠,一同来,阖家乐一日,陛下以为如何?”
克日更有人说三道四,称罗摩王的国库是被孟昱在奇袭当中盗走了。前日,有密报上奏,指孟昱瞒报财物,贪污巨款。随奏折一道附上的另有两份证词,一份来自被俘虏的罗摩将领,称国中确有宝库。另有一份来自业已解甲归田的孟昱麾下兵士,自称曾搬运金银。
蔺枚心机简朴。一来见那证词有理有据,二来对贪腐恨之入骨,是以涓滴不顾念以往同孟昱的情分,亦不顾念孟昱的从龙之功。
她实在早看过这份奏疏,现在不过是装装模样。这份奏疏当然是好,痛陈贪腐之害,字字珠玑;又条陈了防治之法,调度清楚。但是疏中所举实例尽是前朝奸臣,涓滴无涉当朝弊端。防治之法看上去有理有据,倒是大家晓得的事理,但是实难推行。都雅归都雅,倒是虚空中的海市蜃楼。写如许文章的人,当然有才调,却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宋扬灵笑着接过,低头便读。
次日,工部侍郎祁修文上《长治久安疏》,痛陈吏治*,贪赃枉法之害。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文章,词锋锋利,层次清楚。当时,既然有很多人看出陛下深恶贪腐,天然不乏上书言事的投机文章。但是,唯有祁修文这一篇有理有据,又辞藻斐然,天然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