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诒徽一昂首,直视孟昱,满色却非常丢脸,带着踌躇、思疑,乃至不屑。顺良背后牵涉磁州军政,再背后更是有曾府为背景,权势盘根错节,底子不是面前这个年青的孟将军处理得了的。
蔺枚见到内侍已经去了,也就不再说话。
孟昱闻言哈哈一笑,又斟一盏,道:“此杯当敬焦兄。这些日子说了些虚真假实的话,是我有欠磊落。”饮尽以后,才道:“我虽不是八王爷府中的,但家父与八王爷是旧友,是以将八王爷视作长辈尊敬。”
蔺枚道:“方才太医来过,说医务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两日。”
曾巩薇不待蔺枚把话说完,便叮咛她的内侍:“请皇后过来,就说我有事劳动她。”说到“劳动”二字时,语气格外重,讽刺之意劈面而来。
孟昱大喜,心道人证物证都已齐备,这回……,只听范诒徽沉声道:“除非将军能先保我一家安然,不然我宁死不交。”
孟昱看范诒徽不说话,便道:“范大人还看不清时势么?磁州背后是谁,我知,陛下亦知。陛下赐我特旨来彻查此事,一早已表白要清除磁州宦海的态度,并且不但仅只是磁州。磁州背后的朝中权势,亦难逃法网。现在少的,只是认证物证。范大人若情愿说清事情,揭露有功。他日我必然在陛上面前作保,为你讨情。但是,范大人如果执意不肯,要与沉船共存亡,那我爱莫能助。”
想到此,宋扬灵不免心急如焚,可又不便透暴露来,故作平静地笑笑:“不知太后此问是何意义?孟将军前番乞假,我回禀过陛下的。”
“孟将军可知,这林长禄是何人?”
范诒徽则不一样,他在邸报上不知见过多少回孟昱的名字,晓得是功劳彪炳的将领,又有爵位在身,是以立即离席,作揖道:“下官见过孟将军。”
焦瑞亦忍不住道:“孟兄说的实在有理。陛下要查的案情,谁还能瞒得下去?”
蔺枚坐在榻上,伸出右手,左手悄悄敲着一桌刚呈来的摩合罗。人物以象牙雕镂而成,若非只得一尺高,乍看上去倒比活人还工致精美。裙袄披帛皆是新进的绫罗,发髻上珠翠也都为明珠翡翠,光彩熠熠。这一桌怕是代价令媛。他想这些天宋扬灵辛苦,送给她解闷玩耍。
“不错,但此人另有另一个身份。”
米黛筠错愕地望了曾巩薇一眼,便低头不语。
他刚躺下没多长时候,就闻声外头一阵仓促忙忙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很多人。接着便有小黄门飞奔出去:“陛下,太后到了。”
宋扬灵顾不上这茬,一心想着太后如何得知孟昱在子长的!看来孟昱的行迹必然已被透露。乃至此行目标他们也已得知。不然太后何故发这么大火!只不知孟昱调查到些甚么。或者是否已身陷险境?
孟昱却像看破了他的心机般,浅浅一笑,道:“大人无妨坐下,我们害死方才这般喝酒作乐,才不孤负彻夜月色。”他说着,本身拿酒壶满斟了一盏,举杯向前,一饮而尽。放下酒盏,意味深长地说一句:“磁州的天,要变了。若不及时抽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范大人,你说是夜不是?”
曾巩薇冷哼一声,道:“那我问陛下一句,孟昱他去子长是做甚么?”
宋扬灵出去时,只觉氛围凝重得似要滴下水来。太后神采特别丢脸,仿佛有愠怒之意。蔺枚面上甚是担忧,还试图悄悄同本身使眼色。黛筠看上去则有些害怕惊骇。她便明白应是太后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