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有些踌躇, 皇后在一旁劝道:“褚氏作孽,但是皇子无辜。不如先由褚氏生下子嗣, 再奖惩褚氏。”
春杏又想跪下,被白筠筠悄悄捏了一胳膊,身子蓦地僵在原地。再看一旁的春雨,低着头,不晓得在想甚么。
白筠筠和春杏从屋里把写好的一沓子纸钱拿出来。火盆里冒出火光,春杏扔一叠纸钱出来,跪在地上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春雨在一旁抄木棍悄悄挑着盆里的纸钱,制止被风戳走。
淑妃喜笑容开,施礼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晚了。”淑妃嗤笑几声,“在宫中公开烧纸钱,那是对宫规的轻渎,是对老祖宗们的鄙弃。皇后不是说你懂端方么?本宫倒没看出来你哪点有端方的模样。来人,将白选侍请到皇后的长春宫。本宫明天倒要看看,皇后的脸面往那里搁。”
小福子敲了那人的脑袋,咚的一声,“那也别提。皇上这几日龙颜不展,你嫌弃自个儿命长是不是?”
“小主想的可真殷勤,我们院子里有个瓦盆,早晨恰好用,奴婢这就去刷一刷。”春雨放动手里的针线活,出门去刷瓦盆。
皇后待她果然不薄,连贡品都赐给她。那贼是个不长眼的,偷甚么不好,竟敢对贡品动手,不是找死是甚么。
喊了小福子出去,“如何回事?”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抛进了安静的湖水。万平生下子嗣, 皇后的意义便是为皇嗣另选母亲。宫中子嗣如此希少, 哪个不肯意要?!哪怕是公主, 像长华那般玉雪敬爱,太后和皇上哪个不宠着。再看何昭仪, 固然没有位列妃位, 可宠妃们有的她一样很多。
腿侧一片濡湿,萧珩揉着眉心,心中情感万千。
太后默了半晌, 转向天子,“此事事关龙脉子嗣, 草率不得, 还是皇上拿主张罢。”
白筠筠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个情意。我早晨画些纸钱,想来张选侍不会嫌弃。”
窗外天气还早,萧珩闻声有人在外头悄悄说话,模糊闻声一句“白选侍”。好似腿脚不受节制,内心有个小人儿拽着他的手悄悄推开窗,然后有一个小人儿拽着他的耳朵切近窗棂。
春杏闻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神采急的发白。俄然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只见数名寺人和嬷嬷手持火把闯了出去。
萧珩用茶水漱了口,斜眼打量小福子,这主子跟他指东打西绕弯子,该罚!
春杏擦洁净眼泪鼻涕,囔囔着鼻子问:“小主,我们也没有纸钱啊。”踌躇道:“总不能出宫去买,咱么也出不去。”
褚盈盈从冷宫里放了出来,又回到了景和宫。之前贬为宫奴,现在因着有了双身子,便临时复了采女的位份。
春雨挑着盆里的纸钱,笑道:“小主放心,关好了。”
“那便如皇后所言,先由褚氏出来养胎罢。”萧珩看向淑妃, “云双可要看顾好了, 莫让褚氏再肇事端。若再肇事端, 朕决不轻饶。”
*
入了夜,四周静悄悄的。
白筠筠尚未说话,春杏双腿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颤抖道:“娘娘赎罪,都是奴——”
与之前的高傲张扬分歧,褚氏变的谨小慎微。日日跟在淑妃前面,如同淑妃的影子。反倒是淑妃,比之前更显张扬放肆。一同进宫的张选侍在湖边喂鱼,只因没有及时给淑妃施礼,便被淑妃以不敬为由,当场赏了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