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忙付了银子，一旁的小二手脚甚是利落，已然将这些裙服归入一个崭新的靛蓝布口袋当中，然后送了雪华与嬷嬷上了马车。
嬷嬷牵着雪华的手穿过因人多而略显拥堵的过道，对着柜台后一微微发福的中年人道：“掌柜的，拿上好的春装、夏衣给蜜斯选选。”
正揣摩，耳旁已传来长姐轻微的鼻息之声，不由无声地笑了。
见她沉默，雪兰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笑道：“你既不睡，那长姐便陪你唠嗑。”
才上车，又听雪兰问道：“阿全，这四周有无好一些的酒楼？”
雪华不比畴前便事事经历过的长姐，一面就着一块腌凤鸡胸脯子肉啃香菇猪肉包，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车夫与保护，感觉又刺激又好玩。不经意被一旁的长姐轻撞了一下，方回过神，羞赧地低下头，再不敢乱看。
掌柜亲身拿了软尺，替雪华细细地量了，又忙唤小二抱了呼应尺寸的服饰来，略拨了几下算盘珠子才道：“统共一百零五两银子，客长是老主顾，买的又不止一件，就算便宜点，只要一百两银子便好。”
雪兰哧的一笑，“你既不睡，便让嬷嬷教你识字。”
又驶了一段路，马车俄然慢了下来，只听嬷嬷回禀，“禀蜜斯，前面有一间文轩书店。”
雪华不慌不忙地扫了一遍，这才拿过桃粉色妆花百蝠缎暗绣牡丹，与镂金丝钮梅斑纹蜀锦的裙裳，细细的看，只见领口处皆镶以象牙白的同质衣料，上面缀着大小均匀的米珠，或疏或密，攒成朵朵莹光闪动的珠花，雪华眼中有火苗跳了跳，掌柜的察言观色，忙将这两套裙裳放在一旁。
嬷嬷心知雪兰不过是让三蜜斯历练下目光，便笑着答允了下来。
这枫叶布庄离丰城不过十余里，格式更新涓滴不落下风，但代价却便宜一到两成，买卖非常火爆。是以很多夺目的人家不顾车马劳累，皆来此购物，竟使得一家本来名不见经传的裁缝店生长成了本日的范围。
嬷嬷悄悄称奇，这三蜜斯虽小却极沉得住气，加上来日蜜斯的悉心种植，将来必成大器。一面想，一面拿起一套翠纹织锦哔叽上裳配同色褶皱蝶戏水仙裙，放于雪华面前，见她目中暴露冷傲的神采，便道：“掌柜，就这四套。”
“好嘞。”见是熟客掌柜忙亲身拿了十多款放于柜上，长圆脸上堆满殷殷笑容，“这些款皆是现下丰城最时髦的。”
马车又“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如同先前一样跑得快且稳，明显阿全的御车之术涓滴也不含混，官道两侧吐着鹅黄嫩芽的柳一闪而过，行人及车辆垂垂多了起来，各式百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雪华猎奇地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薄罗内里的天下，一面与长姐闲话。
雪华一脸镇静地望着马车顶棚，那里睡得着。
雪华笑了笑，又拿起一套流彩暗绣迎春花的裙裳，到柜台劈面的铜镜前比划了一番，本来稍嫌暗淡的料子竟然晕转华灿的流光，一枝枝迎春微微凸起，颇具神韵，略微收窄的袖口处滚了道月红色的边，上面以工致的针法，绣了几枚琉璃色的叶子，清爽高雅而不失华贵之气。
两个女孩子本吃得未几，嬷嬷忙把她们先掺到车上歇息，才坐在小杌子上大口吞咽。一个年近四十的保护调笑道：“嬷嬷现在也像男人们一样狼吞虎咽，哪像昔日在出云别院的斯文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