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伸手捋了捋一缕垂在额上的碎发,笑道:“有甚不甘心?即便宁伯侯府不置啄这门婚事,也不料味着我就会接管;现在走到这一步当然是侯府乐见喜闻,于我亦然,呵呵,这便是最好的结局——起码两边皆各得其所。”
雪华以手支颌,一面听,一面思考,唯恐遗漏只言片语,海澜亦循循善诱,一步步开导道:“但是祖母穷尽平生谋算,又怎会不知此中凶恶,任由她的宝贝儿子掉入泥潭?”
雪华更加猎奇,“愿闻其详。”
严松不免有些严峻,“你听到甚?”
严松心头一热,将手搭在他肩上,“浩儿,如果你肯长进,为父也就心安了。”
“父亲,婚事退掉了?”
上官云站在厅外,将他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严松亦在打量着侯爷,见他不过宽袍大袖的琉璃色锦袍,却别出机杼地系一根深紫色“福”字丝绦,骨肉均匀的拇指上套着一枚巨大的虎魄扳指,不由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严松见过侯爷。”
“此话怎讲?”
白净颀长的手指上,连一枚扳指亦未曾带,指甲修剪得短而划一,倒没有一丁点的花里胡哨,侯爷不由暗叹:好个严松,倒也算得翩翩人才。
海澜扶着李嬷嬷的手,在院子安步。
海澜不客气地打断道,“有甚意义不首要,首要的是祖母如何替父亲扫尾。”
嬷嬷忍住笑,道:“奴婢感觉,蜜斯您愈发像那梨花……”
侯府王管事带严松去了大厅,让下人给他上了茶。
严松穿戴一件玄色的蜀锦袍子,没绣任何装潢的斑纹,却衬得他面如冠玉,多了种上位者的笃定与沉稳,而腰间一根红色的玉带彰显身份的不凡。
一面替她紧了紧披在绯红暗绣点点白梅蜀锦袍子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一面道:“蜜斯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奴婢欢畅得紧呢,只盼着蜜斯身子、表情皆越来越好,那才叫奴婢纵情呢。”
王管事则去了书房,“侯爷,兵部侍郎严松求见。”
只听车厢内父子两人的话不时溢出。
“免礼,请坐。”
“父亲迟延这十来日,不过想看看事情有无转机,毕竟也是枉操心机。哪是父亲想退婚?清楚是侯府设了个骗局让为父钻,这铺天盖地的流言,说是世子左手废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他侯府做的另有谁,放出这等风声不过诱使为父前来退婚,为父本日来侯府半点亦没提婚事二字,便是顾及两府的颜面,只怕不出三日,这丰城便会传出世子攀亲的动静,对方定然高过我严府的门楣,而世子之手决然没有题目……”
“不知严侍郎来此所为何事?”侯爷漫不经心肠啜了一口茶,貌似随便地问道。
嬷嬷不由觑她一眼,“蜜斯自打服了老神医的药后,不但身子转好了,便连这性子也变了。”
见她上道,海澜非常欣喜,又步步深切的分解,“以父亲夙来德行,他会理直气壮要求推掉这门婚事,而掉入别人经心设置的骗局。”
雪华摇点头,似是不信,又有些懊丧,“如何能够?就算父亲真的前去退婚,那岂不是落了口舌——让人觉着严府背信弃义?”
但是,严府为何会上门退婚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就放下了,或许这就是冥冥当中所谓天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