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吹响口哨门就开了,开门的竟然不是赤奴,而是冯轲,迎着刚扶着嬷嬷的手从车高低来的海澜笑道:“赤奴这厮说是困了,要睡上一觉,如果晓得蜜斯过来,指不定如何欢畅呢。”
见二人出去,海澜长叹了一口气。
一面侃侃而谈,一面核阅场中人的反应,“他既才高八斗必有傲气,与其令他思疑我们的用心,不如欲擒故纵,只说助他逃离慕容家的掌控……”
海澜会心,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谢长姐教诲,”说着起家福了一福,“华儿也叨扰这么久了,是时候该归去了。”
李嬷嬷从外出去,见四下无人,忙道:“蜜斯,不如荡秋千去吧,也活动活动筋骨。”
老高笑眯眯地觑着她,“是邹青命人送来的,说是老爷子之意。”
雪华不解道:“既如此,长姐这又是何必?”
“诺,”雪华点头晃脑地吟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里。”
雪华歪着头睨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当男人求而不得,抑或此女派得上用处时,她便是这男民气头的明月光;而当男人已到手或另结新欢时,便是他瞧一眼亦嫌多余的地上霜……”
海澜道:“如果你肯改初志,又有何不成?”
因着时候尚早,路上行人希少,一行三人很快到了竹海小筑。
周子谦化名月言,自有不敷为外人道的起因,恐他本身亦未想到会对长姐暗生情素,回丰城之举足以印证他对长姐的至心,而临走之际未曾言明身份——固然不当,但或许是想给长姐一个欣喜,长姐既已对他动心,又何必如此断交?
阿全插嘴道:“只因慕容少爷,就是望江酒楼的店主慕容潇潇看上了其妹任晓泉,欲以正妻之礼迎娶,任海啸如何肯委曲其妹嫁与贪财好色之徒,便使了个障眼法,让任晓泉改扮成丫环的模样,同有些武功根柢的管家佯装采买食材,大摇大摆地在慕容眼皮子底下逃脱了,不知所踪。”
雪华这才转忧为喜,又恐长姐曲解,忙敛容道:“长姐决然舍弃国公府世子,今后便不会悔怨么?”
“是以外公才会让你给我找些医书?”
“哈哈哈,”海澜抚掌大笑,“三妹此解甚妙,甚妙。倘若李太白活着,亦会对三妹别出机杼之解而刮目相看——三妹能看得如此通透,实在可喜可贺。”
海澜正色道:“愿得一民气,白首不相离。”
“不过想看看赤奴的近况,再问问外公何时能回?”
老高与阿全早已候在那边,见她过来,便欲施礼,她摆摆手,“时候紧急,闲事要紧。”
海澜神采笃定,觑着阿全,“他是个聪明人,一旦逃脱慕容家的掌控,必会隐姓埋名,匿迹销声,于我们而言亦是一桩功德,毕竟去了慕容的羽翅。然我赌的是此人的心性,有才之人本就心高,加上吃了慕容的暗亏,如何忍得下这心头之气?必会借我们的手剪除慕容,而我们平白得一相帮之人,于我们不但无损,反而大有裨益。”
邹青“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么?自按你写的方剂抓了药后,他一日好似一日,不但脑筋比畴昔腐败,还整天缠着冯轲,要他带着去找你呢。”
雪华如有所思,凝神望着她,“如此,奈之何?”
老高笑道:“蜜斯所言甚是,那葛鹏飞与裴自强的确都是慕容安排之人,任海啸只怕亦晓得这一点,是以想逃脱其掌控,无法慕容以他伤势严峻需人看顾为由,特地拨了人与他,名为看顾,实则监督……”